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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恶心

藤蔓向上 咖啡和白兰地 2621 2024-11-13 02:42

  整晚没睡,在犯困的情况下,茶与食物都显得寡淡,奚午蔓几乎尝不出味儿来。

  刚吃过饭,有人敲门,是林晓铃。

  林晓铃说,担心奚午蔓感冒,所以送来一大包辣条和一大袋一次性速溶豆浆。

  那些东西是否有助于预防或治愈感冒,奚午蔓没实践过,自然是不知道。

  她没想收下林晓铃的东西,但那女生的过分热情不给任何人拒绝的机会。

  “吕树姐姐,今天你们去哪里呀?”林晓铃追着出来擦餐桌的吕树到厨房,嗓音齁甜。

  她们在厨房聊了些什么,奚午蔓不知道,也不关心。

  她的注意力全在晨间新闻上。

  教皇与国王的权力之争,在明里暗里进行。

  国教与异教的正统之争,在明里暗里较劲。

  A国神学院与A大神学院及宗教学学院的理论冲突,在明里暗里推波助澜。

  “人之所以为人,在于人有信仰,一个没有信仰的人,还处于未开化的状态,不能称为完整的自由的人!”ABC记者镜头下,那个站在发言台上的中年男人,身穿黑白的长袍,义愤填膺说出这些话,操一口浓厚A市工人腔的A语——

  典型的A市中产阶级语调。

  他自称永远站在中产阶级的利益立场,声称:“中产阶级的人,必须拥有信仰。”

  “可是先生,难道信仰仅仅只能是对您口中的上帝吗?”台下有人反驳。

  “我们唯一能信仰的只有上帝,而我们所说的上帝并非没知识的人以为的那种封建迷信,当我们说出‘上帝’这个词语,我们清楚,我们信仰的是至高无上的真善美!而‘上帝’,不过是一个世俗通用的名词。”

  新闻每天都会播报的那些争论,已经持续了一千多年。

  现在的A国,大体是这样的情况——最为物理学的快速发展而高兴的,是神学院的教父们,他们热衷且极擅于用物理学的知识合理化自己的信仰。

  一本又一本证明他们信仰正确的著作,通过A国神学院玫瑰窗前神像头肩上的白鸽传播至A国的每一寸土地。

  有人坚信,种子播下,会生根发芽,长出与世长存的树,那被称为“完美的城邦”。

  突然从厨房传来的声音压过电视机的音量。

  “不是,妹妹,大早上的,你别恶心我行不行?”吕树大喊大叫。

  恶心。

  那不是某位存在主义者笔下的“恶心”,那是——

  「魔女」や「悪女」とは、男の統制にしたがわない、性的に過剰な…【注1】

  (所谓“魔女”“恶女”,就是不服从男人的控制、在性方面过剩的女人)【注2】

  「性の自己決定権を行使する」女である…【注1】

  (就是“行使性的自我决定权”的女人)【注2】

  “滚啊!”吕树歇斯底里。

  很快,林晓铃红着脸从厨房跑出来,与站在沙发前的奚午蔓对视半秒,麻溜地跑出门去。

  出于职业素养,吕树没想跟奚午蔓吐槽,奈何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厌恶之情,忍不住向奚午蔓全部倾吐。

  “蔓蔓小姐,您知不知道黑色倒三角符号?”吕树问。

  这只是一种开场白,类似托人办事,先说一些有的没的的闲话,而那些闲话最好不要得到回答,以免话题彻底跑偏。

  “你说的是——”奚午蔓认真思考,“有特殊含义的那个?”

  “对!就是那个。”吕树重重点头。

  奚午蔓还不确定吕树讲的是哪一个,后者认为她已清楚,便没任何解释。

  “所以林晓铃就是欠骂。”吕树说。

  “嗯?”奚午蔓不明所以。

  吕树明显要爆粗口,对上奚午蔓的视线,立马改了口:“她说,希望我能纹那个图形,纹在这里。”

  吕树指了指自己衣服拉链的位置,那正对心脏。

  “您说她是不是有病!”

  奚午蔓并不怎么理解吕树生气的点,甚至觉得后者的气愤有点无聊,只是出于一种类似尊重的东西,奚午蔓没有打断吕树的吐槽,弯腰端了茶杯。

  “我看她可不是什么拉拉,她那人,可享受靠在男人的怀里。”吕树恨得面部都扭曲了,“我看她是打着拉拉的幌子靠近我——其实是想靠近蔓蔓小姐您,好勾引承先生。”

  奚午蔓突然轻笑出声,连她自己也没反应过来好笑的点在哪里。

  “我完全理解并且尊重同性恋,就像我理解并尊重异性恋一样,但是林晓铃给我一种又当又立的感觉。”吕树右手的掌心往上一翻,微微张开,似乎接住了某样无形的东西,“就……”

  吕树苦着脸思索片刻,没能想出合适的词句,试图把希望寄托到奚午蔓身上。

  “就,那种感觉,你懂吧?”吕树问。

  奚午蔓没任何回应,转眼看着外面的南墙和上三分之一爬满阳光的树木叶子。

  良久的沉默。

  “有种被逼着吃下两斤苍蝇屎的感觉。”吕树终于形容出自己的心情。

  难得这纯粹的晴天,奚午蔓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充满戾气的屋里。

  而室外,阳光是寒风的温度。

  奚午蔓抱着速写本,手中拿了两支炭笔,走走停停,画道路、建筑、地里劳作的人、电线杆与杆子上的高音喇叭。

  她画草、树、云与一排排停在电线上的麻雀。

  她步入没人耕作的荒田,被田里杂草的露水湿了裤子。

  这里的冬季,放眼望去也是一片绿色,蒙着一层薄青色的雾,与春夏作出区别。

  在荒田对面的树林里,有几个黑色的身影。

  如果欲望和厌恶是人最大的敌人,那么,此刻她当举起最尖锐的武器——若如此可以杀死它们。

  吕树没跟着,奚午蔓找不到克制的理由。

  你看,那绝佳的素材就在前方,只要穿过这片荒田,站到他身旁,就能得到他肩后树梢间垂下的无比标致的小松果。

  她如此对自己说着,蹚过杂芜的草。

  是的,去问他,关于那位开餐厅的女士留下的遗书,关于那位女士所写的「无法拯救的灾难」及「没有硝烟的战争」。

  都是借口。她心知肚明。她只是单纯想离他近些。

  裤脚湿透了,麂皮靴面清晰显出水渍。

  她站到他身旁,却没看他,踮起脚尖,拉过悬崖边的松枝,摘下那颗新鲜的、小小的松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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