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一个人,一台电脑,一杯咖啡,一款能让人激情四射的网络游戏。
正当我沉浸在嗨到停不下来的战歌背景乐中摇头尾巴晃时,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几乎吓了我一个激灵,噌一下蹿起老高,差点就冲出房盖直奔云霄了,哦不,应该是直奔星空,毕竟此刻已是夜深人静之时了嘛。
“谁这么扫兴呀?”我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拿起手机一看,只见屏幕中,阑珊浓妆艳抹,并且在夜色下极其容易与女鬼撞衫的Cos狐狸精版经典形象正在闪个不停。
说实话,我真挺佩服左罗的勇气的,试想以后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枕头边上都有这么一张刚喝过鲜鸡血似的烈焰红唇,搭配漂白粉浸泡了半个世纪效果的白脸对自己狞笑,那得是多么恐怖的一幅画面?
而且我觉得阑珊特别适合给一款网店热销品做形象代言人,很多化妆品的广告都用果冻般的效果来形容肌肤,还说仿佛一捏就能捏出水来。咱们阑珊三小姐的脸颊也很非同寻常,不信你戳两下试试,能不能戳出水来我是真不知道,不过看面相,我总感觉万一没戳好戳大劲儿了的话,那八成容易漏气。
胡思乱想之际,手机屏幕又闪了几闪,我惊讶自己竟然如此品味独特地选择了这么一张作为她的来电照片,连连摇头苦笑的同时,赶紧按下了接听键,我可不想晚上做噩梦。
“歪?幺幺灵吗?这里有只狐狸精半夜扰民呀,你们管不管的?”电话刚一接通,我就开了个玩笑,毕竟充满刺激充满激情的军训才刚刚结束,毕竟青春正在燃烧嘛,毕竟热血正在沸腾嘛,毕竟阑珊深夜打电话不是叫我去酒吧,就是找我去嗨歌嘛。
然而,电话另一头却完全不见任何兴致勃勃的情绪,反而紧张兮兮地对着电话扯开嗓门大喊道,“哎呀!敏汐!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呢!你赶紧出来!”
我顿时就有点懵逼,心说怎么着?难道出事了?于是赶紧换上一副十分严肃的语气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出大事儿了!出天大的事儿了!”阑珊也不说清楚点,就知道对着电话大喊大叫,“总之你赶紧出来吧!我有天大的事儿要跟你说!”
“那行,你等着吧,啊对了,你在哪儿呢?我去哪儿找你?”我一边讲电话,一边奔到卫生间里急急忙忙地照了一下镜子。还行,虽然素面朝天,但好在前几天冒出来的痘痘已经不见了踪影,虽然发型有些凌乱,但看起来还挺有feel,这叫什么来着?对,野兽风,现在就流行这个。
“我现在正在去MISS的路上,快到了,你直接去那儿找我吧。”
MISS最近的生意据说越来越多了,虽然那种灯红酒绿的地方不太适合单身女生半夜光顾,但是常去MISS的人都知道,我们几个妹子与这家店小老板王子翊的关系,连保镖都罩着我们,所以在这个时间里,表面上最不安全的夜店,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那行吧,我这就过去,一会儿见。”我刚想挂电话,可是一想到平日里心比天宽的阑珊竟然如此一反常态,心说该不会真出什么大事了吧?于是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阑珊,你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压低着声音道,“我在车上不方便说,我自己没出什么事儿,是我家里出事儿了……哎?我看见凯蒂的车了!”阑珊也不管正跟我通着电话呢,对着话筒就扯开嗓门嗷唠几嗓子,嘴巴里呼唤的虽是戚凯蒂的大名,却把电话这头的我金敏汐给吓得魂都瞬间飞了一半。足足叫了半分钟,估计电话那头的凯蒂肯定已经被阑珊叫魂似的狂嚎给成功吸引了注意力,电话中阑珊的音量才终于恢复到了正常分贝,“一会儿见面儿再唠,我先上凯蒂的车了,从这儿下车能省不少车费呢,司机师傅,麻烦靠边儿停一下,我朋友在前面……”听筒中的声音到这里就变成了嘟嘟嘟的忙音。
阑珊也叫了凯蒂?看来还真是出大事儿了,但是她说是她家里的事情,那我就没必要特别担心了,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人家家里的事,我作为一个外人,顶多也就是在无伤大雅的前提下当当听众,顺便再在不煽风点火的立场上当当劝客。
不过一提到凯蒂嘛……唉——我又忍不住在心底最深处发出了一声今夜最无奈的叹息。
我想现在我和凯蒂之间的关系应该处于一种迷茫状态,无论从主观上分析,还是从客观上讨论,事实都是她爱上了我的前男友,而我又总是有意无意的亲手将辛炎推向她的怀抱,虽说并没有推成功吧,还害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一度从平坦大道跌入小峡谷沟子,双双在各种狗吃屎与猫潜水的高难度特技尝试下,摔得可谓头破血流。若非几个人都在感情方面格外大度,那么我与凯蒂之间恐怕早已成为了一对井水不犯河水的暧昧型仇家。
军训结束之后,像阑珊和凯蒂他们那种本地学生,都选择了回家度过这个说长不长,说短又不太短的军训假期,只有我这外地学生才窝在宿舍里,整日与电脑、手机为伍。
本来辛炎也是打算回老家的,但是据犬哥说,这货都上车了,却突然觉得把我一个人留在D市太可怜了,结果硬是在发车前不到五分钟的时候,求司机把他那已经放进行李箱,并且还是放在比较靠里侧位置上的行李箱又给翻了出来,然后头也不回地以最快速度返回了塔秋莎。
我听完犬哥添油加醋的叙述,瞬间就淡定不了了,“我靠!发车前五分钟,那车票岂不是退不了了!?”
……
以上那排省略号,基本诠释了犬哥和辛炎在听到我那句惊讶之余毫无掩饰的第一反应时,脸上所呈现出来的表情。
一会儿见了凯蒂说什么?聊什么?提不提我那位令她心碎令她忧的前男友辛炎?毕竟那家伙和凯蒂以及阑珊都已经成为了朋友,只字不提会不会显得太刻意?可是不小心提起时又会不会陷入尴尬呢?
哎呀!自己都在想些什么呀?明明是阑珊有事情,而且是有天大的事情要对我和凯蒂说,我却在这里纠结辛炎的问题,还真是善于没事儿给自己找事儿!
我嗑药般使劲甩了几下脑袋,把那些有的没的统统甩出大脑,跟“战友”们打了声招呼,便迅速退出了游戏。
在游戏窗口强行被关闭的前一刻,我看见一直没有最小化的窗口中弹出一句好友对话,‘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要不要……’
后面的内容没看清楚,也没时间再去理会这些虚拟世界中的东西了,看了一眼挂在墙上专门为我这种眼神不好人士设计的特大号表盘,发现时针正从‘12’的位置玩命向‘1’狂奔,于是乎极为简单地捯饬了一下自己,说是捯饬,其实就是相当不淑女地把睡衣扒下来,随手抓起一套不太脏的衣服罩在身上的过程,然后便以狂奔的架势冲出了宿舍楼。
问题来了,如何出校门呢?
我们塔秋莎的宿舍楼二十四小时没有看守阿姨,形式更像宾馆或者高档公寓,无论宿舍门还是底层大门都相当先进,是用卡一刷门就自动弹开了那种,没有时间限制,无论清晨还是半夜,你想出就出,想进就进,虽然一楼大厅里设有一个服务台,却不是用来看管学生的,而是为了更好地为学生服务。并且服务台的状态也是二十四小时一成不变,全天候有校方人员随时满足学生一切合理要求。
问题出在校门口那里,这个时间,宿舍楼的门虽然形同虚设,可是学校大门却已经锁了,我实在懒得跟门卫废话,那大爷可是出了名的榆木脑袋,别说明文规定了,随便拿根鸡毛,鸟毛,野猫毛,他都能当令箭,估计嘴皮子磨出血来,他也不见得能放我出去。
真不是我夸张,有一次,一位深夜因为要紧正经事临时请假回家的学生,拿着一张敲了足足半个小时才敲开门后,好不容易得到的班导亲签假条,心急火燎地奔向学校大门,然而面相亲切的门卫大爷却彬彬有礼地拦住了那位同学的去路。
据小道消息称,大爷当时还十分有范儿地摘下脑袋上那顶好几年没沾过水的棒球帽,模仿《加勒比海盗》中某个经典pose,对面前恨不得在自己屁股上安个发动机的同学施了一礼,然后慢条斯理地朗诵着诸如‘现在已经过了出校门时间,不能出去’云云的规定。
我不知道那位同学当时是以怎样的心情听大爷说完那番话的,但是令人崩溃的是,当他拿出了班导亲批的假条后,大爷竟然发现上面的日子不大对,明明那天才5月17号,可假条上面却清清楚楚写着‘5.18’,这……要是换成别人,顶多感慨一下教师工作不容易,日子都过糊涂了之类的,然后也就放人了,可我们塔秋莎的门卫大爷呢?其尽职尽责爱岗敬业的工作态度,那可真不是一般的高,愣是死活不肯开门。
最后那位写错日期的班导都一边提裤子一边赶过来亲自解释了,大爷却还是不肯放人,愣是跟班导掰扯了足足一个小时的各种问题。反正大门遥控器在他手里,他不肯开门,你是真拿他活没辙,难道还能揍他一顿不成?人家可是六十来岁的人了。
说真的,这要是换成我金敏汐的话,那肯定早就揍他了,尊老爱幼的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在我这里不太好使。打小思想品德课就没学好,我只尊值得我尊的人,我只敬有内容可敬的人。你岁数大怎么了?只能证明你出生的时间比我早几年,难道慈禧,秦桧,吴三桂组团站在我面前的话,我还给他们搬张桌子泡壶茶,伺候他们斗几把地主不成?你年纪小怎么了?只能证明你出生的时间比我晚几年,难道你小你就有礼?若三岁小崽子在我面前撒泼打滚的话,姑奶奶照样大耳刮子抡他。
总而言之一句话,想从学校大门光明正大的出去,那是一件比搬把梯子登月容易不了多少的事情。
我理性分析了鸡毛令箭大爷与我之间的敌我形式之后,非常果断地做出了今晚最明智的决定,那就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飞贼风范,啊不是,是将侠女风范进行到底,来场轰轰烈烈,等等,也不对,这种深夜里进行的勾当应该低调,低对,没错,就是低调,来场低低调调的夜翻围墙行动。
主意打定后,我蹑手蹑脚地绕到了学校周围最容易翻越的那堵墙边,千万不能让门卫大爷窥探到我的身影,不然以他的个性,肯定会拿出与他年龄严重不成正比的速度冲过来查个究竟。
这堵墙很矮,我们学校半夜想进出校园的同学都从这儿走,就连懒得跟门卫大爷废话的老师都对此墙偏爱有加。
对我们来说,这地方简直媲美紫禁城墙根下的狗洞,虽不体面,却着实方便。
我噌的一下扒上了墙沿,胳膊一撑,身子一挺,轻轻松松就坐在了墻沿上。其他倒还一切顺利,就是落地的时候出现了点小插曲,也不知道是哪只缺德带冒烟的坏狗狗,上个厕所竟然如此会挑地方,当我发觉鞋底上貌似传来某种又黏又松软的感觉时,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倾斜,脑子里立马意识到一个事实:自己貌似踩滑了!
思绪还没发散完呢,身体已经先有反应了,果然无可避免地摔了个大马叉。不过因为早有心理准备,认定鞋底下沾着的那些玩意必然是一团新鲜出炉不久的臭狗屎,所以在摔倒的那一瞬间,我本能性地使劲儿将身子往远离脚底板正下方的位置玩命使劲。
这种行为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我摔倒后所形成的姿势特别难看,就跟一只准备进烤箱的大肥鸭子似的,而且还是事先经过腌制的那种秘制型。
当我正揉着摔疼的膝盖和屁股挣扎着爬起来时,余光瞥见,就在我旁边不到五米的地方,似乎站了两个人,虽然夜色太浓,以我的24K纯氪金近视眼根本看不清楚那两个人的脸,但是从身形上可以判断,那两个人绝对是男人,而且其中一个还挺胖。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完了,心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刚踩到狗屎摔了个大仰八叉,还没站稳当呢,紧接着又遇上流氓了,那我是强奸他俩好呢?还是非礼他俩更佳?
我不敢抬头直视面前的两个男人,担心如此一来,难逃挑衅之嫌,只好用余光继续打量。
感觉这俩人好像是一胖一瘦,一个一身黑,一个一身白,身高倒是相差不多,反正都比我高就对了。
等等,一黑一白?在大半夜里四处游荡?
当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忽然闪过,我的心瞬间就抽筋了,暗叫着完了,这二位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黑白双煞吧!?
我靠!白娘子在哪里?快来救驾呀!我虽然敢跟野猫对挠,跟野狗对咬,跟耗子对啃,跟黄鼠狼对着放毒气,可是跟妖魔鬼怪对着抡神奇的功夫貌似还不太到位,而且我手里也没有神奇呀!倚天剑在哪儿?屠龙刀又在哪儿?流星锤在哪儿?实在不行给我来几把小李飞刀试试?起码也能壮壮胆子呀!
然而事实却是,此时此刻我手里连把给猫铲屎的铲子都没有,这尼玛简直就是脸和屁股一起开门,背到家了!
如果我是小说世界里赫赫有名的三位开挂男人——《盗墓笔记》中的张起灵,《凶宅笔记》中的秦一恒,还有《今夜哪里有鬼》中的殷坚,都么或许我可以冲上去跟这两位不知是人是鬼的大哥玩玩肉搏啥的,实在不行就爆了他们哥俩的菊花!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强吻已经过时,硬上才是王道!
But,我既不是胸前纹个米老鼠就敢学关老爷耍大刀的张起灵,也不是拿绳子当定情信物跟鬼约会的秦一恒,更不是穿上西装就能拍《异度空间》殷坚。我就是我,既不懂玄学,又不会道术的金敏汐。
那么现在怎么办?我想此时此刻我应该做的,还是看看包包里面有什么可以用来当防身武器的宝贝吧,比如臭豆腐香型的护手霜啦,榴莲口味的润唇膏啦,或者比抹布还厚的面巾纸啦,锋利程度凌驾于军刺之上的牙签啦……
我正半蹲半坐在地上,低着脑袋一顿乱翻呢,面前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没事儿吧?”抬头一看,那鬼,哦不,是人,那人竟然是……辛……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