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五,玄尾带兵两万攻打临城,双方交战激烈,南宫毓亲临阵前,奋勇抗敌,士兵战死六千人,护得临城安全。
时气突变,连着下了五日大雨,南宫毓哮症反复,他不愿别人发现,借着临城之战中受了伤的由头,连着几日都卧床修养。眼下他的病势凶猛,于大局无益,南宫泽与韩溪还无消息,估计已经身亡。他拼死来到这里,夜城局势明显利于自己,他更不能轻易倒下。
南宫毓别无他法,病身无法至战前,只能另谋出路。他秘密书信联系夜城心腹,望有转机。
十一月十日深夜,纯领兵一万袭扰霍城边境,因雨夜难行,北国士兵不堪其扰,迎战士气低迷,而南国士兵占据地利,避实击虚,纯屡出奇招,北国士兵节节败退。纯看准时机,夺回霍城与临城间被占领的土地,直逼霍城城门。
双方纠缠一天一夜,十二日清晨,大雨终于停歇,天气阴沉,大雾弥漫,玄尾亲自率队反击,于霍城城门下与纯大战一场,纯被他五招之内逼下马,口吐鲜血,带领剩余战士后撤。
玄尾见他们连本国的旗帜都狼狈丢下,哈哈大笑,立即下令乘胜追击。追至临濮关,玄尾才发现上当了,那些南国士兵哪还有一丝慌乱的样子。
玄尾当即下令撤退,可南言轩怎会给他机会,临濮关早已列阵布防,只等他自投罗网,即便玄尾破釜沉舟也未能自救。
拼死突围失败,三万北国士兵仅余数百人,玄尾单臂悬挂,战衣早已被鲜血染红,引以为傲的大刀横倒在地,他眼神空洞,望着一地交错的尸首,痛哭出声。
南言轩命令士兵压北国俘虏至霍城城门下,玄尾毫无生气的开口,“以这么点兵力就斩获我们近三万将士,南言轩,你真卑鄙!”
“你们趁火打劫,连攻我国两城,若论卑鄙,北国才当之无愧!”听玄尾竟敢出言侮辱南言轩,纯立刻出言反击。
玄尾正欲再言,南言轩清冷的开口,“玄尾将军谬赞,得你相助,我们收复霍城又增加一成胜算。”
玄尾,“……”
距离霍城城门还有三十里,先头部队派兵来报,北国已重新组织兵力,英奂正带兵赶往这里。南言轩下令就地设防,迎击敌人。
双方交战一天,彼此都未能讨到好处,南言轩将北国俘虏推至战前,英奂带兵撤回霍城,虽然没有夺回霍城,但南国战线推前百里,取得重大胜利。
夜里,纯将精细后的地形图送到南言轩营帐,他正在喝药,或许因为药太苦,他眉头微皱,轻声咳嗽着。
这段时间跟着南言轩,纯学习到很多战略战术,受益匪浅,若不是南言轩给他指出诱敌深入这招,他们收复失地还需更多时日。
南言轩示意他放下地图,“你这几次带队都表现很好,等收复霍城后,这场战事也就要结束了,回去后圣上论功行赏,你可在朝中谋一个军职,入朝议事。”
纯点点头,还是很担心他的身体,“你也该多保重。”
“我知道。”南言轩说着,手下意识放在胸口处,墨白,还是没有消息……
十一月十四日,南宫毓、纯和夏源轮番三次带队进攻霍城,未能攻下。
十一月十六日,夏源再次进攻霍城,未能攻下。
战事陷入胶着状态,北国士兵一反常态,死死守着霍城,似有一股不死不休的架势。英奂是北国最厉害的战将,他看重的将军玄尾被南言轩所擒,将士死伤惨重,怎能轻易罢休!
南言轩自然也明白,北国祭出英奂这张王牌,只要打败英奂,北国必输,南国的疆土或许还能再扩大。
这天,南言轩巡查后刚返回营帐,就收到辰星的传信,他看着手中的书信,只觉心跳的飞快,突然很想哭,因为用力,纸条一角被撕扯下来。
与此同时,南宫毓也收到施离的传信,他面色颓败,死死抠住桌角,指甲生生掰断,指尖顿时青紫一片,混着血渍,显得狼狈不堪。
他低低的喃呢,“为什么……为什么……”
许久,南宫毓恢复一丝清明,他眸色黝黑,其中蕴含狂风暴雨,他飞快在纸条上批注几个字,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霍城久攻不下,将领们都非常着急,长此以往,对士兵的士气是很大的打击。将领几日都聚在一起商讨对策,今日如同往日一样,照例聚在主将南言轩营帐中讨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将领们久在沙场,不似文官那般斯文繁杂,礼节为先,争辩似跟吵架一般。军中人心简单,不会含糊其辞,对错分明,他们在沙盘上比比划划,争论不休。
“言将军,言将军……”将领们俱都抬头看向南言轩,请示他的意见。
南言轩收起书信,他捏紧手中的杯子,冷言吩咐一旁的士兵,“去请南宫副将来。”
将领们一脸不解,南宫副将不是伤势未愈,这几日都在营帐中养伤吗?
南宫毓来得很快,他唇色惨白,没给南言轩一个眼神,颇为恭敬的行礼,“不知言将军宣我来所谓何事?”
南言轩客气的扶他到座位上,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嘴角是淡漠疏离的笑,“自然是要和北国决一死战。”
南宫毓猛地抬头看他,南言轩眼中的情绪如冬日的暖阳一般清澈温暖,他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冰冷,看来他发给北国的叛信已然被劫,甚至还可能被摆了一道,他面色渐冷,“是该决一死战。”
他早该想到,父皇对他的重用和宠爱都是迷惑他的表象,他不过是一枚棋子,现在无用了,就要变成一枚弃子。
南宫毓明白,早在他决定争夺时,他们之间就注定是对手,既然无法改变,只能你死我活,他就算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和他们斗个鱼死网破!
南言轩知道南宫毓话中有话,夜城朝中动荡,南宫毓又使下作手段,他必须尽快了结北国之战,不能再给南宫毓可趁之机。他在沙盘上手起刀落,“集结所有兵力,三日后,夺回霍城!”
沙盘上,一部分代表南国的棋子整齐的插在霍城与临城之间,一部分的棋子插在霍城东门西面的边界,此处距离天临川不远,再往北就是长明山,而长明山下边驻扎着北国五万大军。
“大军分为三路,一路照例由临城方向进攻,一路提前两天出发,绕到霍城东门进攻,”南言轩将剩余少部分棋子插到长明山后方,“另一路立即出发,直击北国都城。”
天临川曾是北国与南国的分界,长明山是北国的神山,山势险峻,是一道天然保护屏障,而北国就是渡过天临川突袭,打败夏源,占领霍城。
将领们听到南言轩的话俱都惊得目瞪口呆,随后又都热血沸腾起来,近一个月来,北国已损失过多兵力,这次还能在长明山下集结五万大军,守城兵力自然空虚。孤军深入虽为险招,但若先期进攻顺利,英奂必然只能回救都城,真若如此,大局当定!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长年跟着南言轩的几个副将立刻请战,其余几个将领们也都跪下请战,帐篷内一时间气氛热闹非常,他们脸上都是英勇和兴奋的红光。
也有一些将领觉得此举太过疯狂,毕竟北国的兵力总体优于他们,一着不慎,很可能满盘皆输,这样大的代价,他们承受不起。
南宫毓冷冷的开口,“长明山下驻扎着五万大军,怎能容霍城轻易易手?若有丝毫差池,我们会被前后包围,葬身于此!”
南言轩非常冷静,意有所指的盯着他,“那就攻下霍城!”
南宫毓一阵眩晕,他虽参战经验少,也明白此战凶险,南言轩分明是想他送死!他死死咬住下唇,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他不能像这些人一样疯狂,他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南言轩驰骋疆场多年,一身傲骨,杀伐果断,“既然南宫副将有疑虑,那就和罗副将带队从临城方向进攻,钱副将和纯大尉带队从霍城东门攻入,三队由我和夏源将军带队。”
吴副将猛的站起来,严肃认真的说道,“末将请求和夏源将军带领三队,你是主将,不能擅自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这次战斗中最重要、最危险的是三队,其它战事都是围绕它展开的,南言轩认为他最应该也最有责任带领三队。所以他掷地有声的说道,“正因为我是主将,这里是我们南国的领土,才更应该痛击北国,夺回霍城!”
南言轩神色坚定,声如洪钟,如他所持的炎月剑一般,剑锋所指,所向披靡。
南言轩和夏源领着一万将士率先出发,临行前,纯还是很担忧,“南宫毓近日异动频繁,你最好还是留守临城,有你在,他多少也会有所忌惮。”
南言轩微微摇头,“我不在,他才会真的放下戒心,把你安排在他身边,你要多加小心。”
纯的身家背景简单清白,在军中表现突出,南宫毓必然会留意到他,他培养势力,纯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事实也如南言轩所料,南宫毓频频向纯示好,有意拉拢,纯应南言轩的安排,故意投诚南宫毓。
“夜城的朝堂变动,他一定已经收到消息,你一定要盯紧他,恐防他还有别的动作。”
纯面色凝重的点头,南言轩拍拍他的肩膀,难得悠然的微笑,“放心,你们进攻越顺利,我们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