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副将亲热的拉走许弘,这个营帐早已被韩溪特别安排人看管起来,闲杂人等不能进入,私密性极好。
南言轩刚换了衣服就来看她,他温柔的用手试探她的额头,还有点发烧。她面庞红润,眼角因为发烧带着难以言说的媚态撩人,略白的唇色更衬她柔软怜人,她迷蒙的看着他,离得这么近,她甚至能闻到他刚刚沐浴后的药香味道。
“你瘦了,也黑了很多。”南言轩轻抚她的脸,深情的望着她,她昏迷了五天,他身体刚好,只要有时间,每天都会守在她床前。
墨白懊恼,她表情微滞,颤着疼痛的嗓音,下意识低声询问,“啊,会不会很难看?”
话已出口,墨白才意识到说了什么,她沉下声音慌乱的辩驳,“言将军,末将口不择言,无意冒犯!”
南言轩只觉心内一痛,“你忘了我,那为什么要救我?”
墨白心头一跳,想到刚才韩溪说其他人并不知她的身份,心内笃定,朗声回道,“末将不能眼看言将军身设险境,这是末将的职责!”
她小小的脸上满是认真无畏的表情,韩溪跟他说墨白失忆了,他原本以为她还记得自己,不然怎会冒死相救?不曾想,她竟连他都忘记了。
南言轩心内的情绪似脱缰的野马胡乱冲撞,他克制的放下手,“白副将真是忠于职守。”
怎么办?好激动!墨白得到南言轩的表扬,只觉得精力旺盛,恨不得绕着江城跑两圈。她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扬起一抹自豪的笑。
南言轩再忍不住,克制的抱住她,墨白惊的反抗,却被他牢牢困住。他心情激荡,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抚摸她的脸,似要将她刻入心中一般,“快点好起来。”
墨白难掩窘色,低低的吼他,“放开我!”
南言轩出了营帐,侧身隐入无人的地方,低声咳嗽不止,他旧疾还未完全痊愈,又总在外迎战,如此反复,心肺受损,忽而咳的用力些,掌心多了一抹鲜红。
南言轩眉头紧皱,正欲返回帐内,眼前多了一个手帕,韩溪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需要多休息。”
南言轩神色微顿,并没有接过她的手帕,韩溪默默收进怀中,她最清楚南言轩的身体状况,他的旧疾是经历很严重的摔伤留下的病根,没办法根治,只能好好保养。“你现在心肺受损,再不好好休息,病入膏肓,神仙也救不了你。”
韩溪好心提醒,他淡淡的笑起来,“有你在。”
时间仿佛瞬间倒回在罗府牵马出来时一般,南言轩试探询问她和墨白的关系,韩溪不动声色的敷衍他,他也没恼,似乎韩溪无论怎样都赢不过他。
韩溪和南言轩需要合作,他们近期所有的动向都有交流,临近罗府正门时,韩溪突然拜托他一件事,就是让纯跟着他,参与这次北国之征。
南言轩根本没有犹豫,爽快的答应了,那时他也是淡淡的微笑,“韩溪,我们应该是朋友的,有你在,我放心。”
南宫泽和墨白是两人之间唯一的衔接,他不止一次暗示墨白由他守护,言外之意韩溪自然明白,他所谓的有你在,自然是指南宫泽。
这样的笑和自信真让人讨厌!韩溪如今也还是这么想,实话说,她和南言轩算是同类,虽然这一个多月间发生太多事情,但同类相斥的真理还真是适用于他们之间。
韩溪黯然回头,想到南宫泽,她嘴角扬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我已经配好药,每天按时喝,按时泡,晚上我去给你扎针。”
看南言轩平静的外表被微微撕裂,她淡定的开口,“你若不听,我只能将你开膛破肚了。”
肆虐的暴风雪终于结束,外面银装素裹,寒风凌冽,帐内的温度却极为暖和,南言轩坐在桌前,正认真翻看摊开的地图,不时提笔圈圈画画。
将领都站在沙盘前大声讨论,自从援军的到来,尼尔的攻势大不如前,但每天派兵来袭扰也太过猖狂,如今几位大将的身体都已恢复,所以大家都希望尽快击败尼尔,重新夺回燕都。燕都被占,军内武器供应不足,要发动大规模的反击实属捉襟见肘,士兵们一筹莫展,将领们内心也很焦灼。
墨白站在角落里,认真听他们的发言。她身体已经大好,毕竟还是副将,这次来增援是她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重新夺回燕都,也是她最大的心愿。
当时南宫谦奉召回夜城,反正谷国战火已熄,墨白决定随行护卫,刚进入大都,就突然收到尼尔进攻燕都的消息。
圣上命令南宫谦安排援兵两万火速支援,墨白请求先行前往,她犹记得南宫谦的劝诫,“尼尔素与南国交好,突起战事,情势必定凶险。”
“白副将?”见有人喊她,墨白收敛思绪,正欲上前。
“墨白,快把这个喝了。”许弘小跑着进来,他用袖子垫着药碗,递到墨白跟前。
看大家都投来注视的目光,墨白只觉汗颜,也顾不得烫,端起来两口就喝完了,好苦!她眼中迅速聚起水光,刚才动作太快,舌尖都被烫伤了。
眼见许弘还要递给她一个糖,她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许弘一头雾水,他是奉韩大人之命特来送药的,不能半途而废,于是伸手将糖递到墨白嘴边,殷勤的开口,“吃了就不苦了。”
墨白只觉再没有比现在更丢脸的时候了,未免许弘再做出什么惊恐的行为,她果断张口。糖的甜香冲淡了口中浓浓的苦涩,她尽量板着脸,挥手赶他出去。
帐内的将领也不是都认识墨白,毕竟不属同一辖军,一些将领看墨白清瘦的模样,对她能够胜任副将一职颇为不服,林副将就借机哈哈笑起来。
韩溪就在帐外,看许弘献宝似的向她表明任务已经完成,她漫不经心的询问,“南言轩呢?”
“言将军……”他还真没特别注意,“言将军当然在认真的思索妙计,一举打败尼尔!”
韩溪只觉心情格外舒畅,眉眼弯弯的笑起来,这明晃晃的笑容晃花了许弘的眼。
真是……妖孽!许弘默默的感叹。
南言轩看似在专心的看地图,实际他一直注意着墨白的一举一动,许弘跟她的互动都落入眼中,他微微回神,发现地图一处被落下的墨汁沾染,模糊成一团。
墨白直接站到林副将面前,神色凌厉,“你笑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笑?”林副将一时竟被她的气势吓到,看她比自己矮,心里的鄙夷又增加几分,他挺了挺胸膛,语气不善的反问。
跟着墨白一路走来的将领俱都为他默哀,他们原来也被她清瘦纯良的外表欺骗了,墨白用实际行动把他们收的服服帖帖,再无异议。
墨白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就将他摔倒在地,他也反应迅速,怒的翻身而起,一拳直冲墨白挥来,墨白侧身,找到他防御的缺口,猛地一脚,用了几分内力,他以弧线落地,滑行数米,撞到帐门帘减缓了力道才狼狈停下。
他捂住胸口,擦掉嘴角的血渍,眼中都是颓败的神色。墨白冰冷的眼神环视一圈,最后落在他身上,“林副将,你要记住,我们同身为南国的将领,是伙伴,是战友,是在战场上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人!”
帐内鸦雀无声,林副将羞愧的低下头,一言不发跪在地上。南言轩站起来,冷声下令,“林副将对白副将出言不逊,扰乱军心,去军责处领罚。”
军责处记录军中每个人的是非功过,林副将面色一白,起身退出营帐。南言轩挥手让帐内的将领都退下,墨白低着头,跟在队伍最后面。
南言轩昂首几步踱过来,趁人不备拉住墨白的手,微微用力,墨白一个转身,就被他困在怀中,她惊得抬起头,伸手就要推开他。他要干什么?这是在军中,若是被人发现他们手拉手抱在一起,她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白副将实力好强,之前没听说过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平定谷国之战,白副将功不可没,我们将军手下的第一爱将,刚提上来的,那小子有眼无珠,敢质疑我们白副将,活该被罚!”
“快讲讲,讲讲!”
……
帐外热烈的讨论声传进来,墨白颇感压力,她心若擂鼓,真怕会有人突然闯进来。谷国之战平定后,南言轩有收到过南宫谦的传信,信中多次提到过一位白副将,只是那时候他不知道,这位白副将就是墨白。
看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南言轩将她打横抱起,墨白怒从心起,手脚并用的剧烈反抗,她打不过他,被牢牢的困住,墨白恨恨的低头咬他,顿时南言轩的手腕处一排深深的牙印,隐隐泛着血丝。
“下口真狠!”南言轩将她扔到床铺上,欺身压住,他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沾染,特别墨白还忘了他。他深邃的眼眸中翻滚着浓浓的情绪,咬牙切齿的模样看的墨白心惊。
他要干什么?!墨白虽然失忆,但每日入梦的公子让她也明白,她或许有深爱的人,那她现在就算心动,也不能对不起梦中的公子。墨白挣脱不开,试图跟他讲道理,“你不怕别人发现你有断袖之癖吗?”
“你知道我不是。”南言轩言简意赅,该怎样还怎样。
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墨白深觉危险,他肯定知道自己是女儿身才这般欺辱,她打不过他,只能弱弱的开口,满是请求的意味,“求你放我走,我有深爱的人,啊……”
南言轩周身气势骤变,墨白还未说完,就被他堵住双唇,她正在说话,所以南言轩毫不费劲的探入她口中,封住她的呼吸,强迫她跟他纠缠在一起。
墨白沉溺在他的强势中,只觉一幕幕回忆从脑中闪过,末了泪流满面,梦中公子模糊的面容渐渐清晰,她望向南言轩,这一刻格外感念上天,在她失去所有记忆后还能再遇到他,他们都好好的活着。
墨白抬手勾住他的脖颈,拉近两人的距离,亲吻中混合着咸咸的泪水,她轻声喃呢,“言轩……”
南言轩正因为她的主动靠近而欣喜,突然听到她的呼唤,起身微微离开她,怔怔的望着她。墨白睁开眼,幸福的泪水不断滑落,嘴里却不断道歉,“言轩,对不起,我忘了你,对不起……”
南言轩沉浸在她的呼唤中,他轻柔的吻她,吻掉她眼中的泪水,只觉心中空缺的地方被重新填满,浑身洋溢着暖暖的热流。
墨白终于不哭了,她双颊嫣红,安静的躺在他怀中,南言轩很珍惜此时的温馨时刻,轻声询问她,“为什么他们都称你为白副将?我查过军中记录,你的名字是墨白。”
墨白只觉这样温馨的时刻太过难得,前方或许还有好几场恶仗,眼下她心神俱安,听他柔声询问,就开口解释,“我刚入军中是一个小兵,他们嫌弃绕口,都喊我小白。后来我升到参军,又升到参将,再升到大尉,最后升到副将,大家都喊习惯了,我觉得这也是一种认可,所以就没再改。”
南言轩将她揽的更近,“你经历过的所有事情都给我讲一讲吧。”
许弘突然跑进来送药,一定是韩溪安排的,她不是不知分寸的人,肯定是夜城那边又传来消息,而这个消息,至关重要。
南言轩知道他应该马上去找韩溪,可他想私心一次,只要片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