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与二皇子聊聊仙仙的事情,打听到他今日去了荀府,我便一早准备好打算在路上拦截下。
站在荀府门外的石狮子旁来回地走动,我时不时往大门里看上一眼,但又不得不躲在石狮子背面以防被府里人发现。风凉飕飕的,我止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君君姑娘先回去吧,我一人在这儿等”,丫鬟小樱微蹙着眉头担心地看着我。
我欣慰地笑了笑,“不用”,看了看她的衣服,穿得很单薄,“你快回去吧,我一人在这儿等,俩人在这儿白受双份罪”。
“我在这儿陪着你”,她拉起我的衣襟不愿回去,傻呵呵地笑笑。
我勾起嘴角的弧线,把手搭在她的手上。
不一会儿,荀府大门里有谈笑声传出,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地走出来,他们个个红光满面,忽地在一群人中,二皇子被左右拥簇着,走出来,大家纷纷弯腰施礼。
“君君”,二皇子不经意间瞟向门口石狮子方向,他看到我出现在这里有些吃惊。
我本来在石狮子后躲得好好的,没想到刚露出一个眉眼就被二皇子发现了。此时逃跑已来不及,我咬着下唇犹犹豫豫地走出来,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垂着头抬眼看去,一众人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只静静地看着我,他们对于我的出现感到万分震惊。
当我快要走近二皇子时,被他身边的侍卫一把拦住了。
我被那侍卫凛冽的眼神吓到,颤颤巍巍地站定在那里。
“都下去”,二皇子呵斥他们说。
侍卫收起防备,回到原位。
“二皇子”,我点头作揖。
“君君,你怎么来了?我一会儿就要去别苑,没想到你倒是来了”,二皇子中气十足地笑了两声,回过头看着众臣,“列为都回去吧”,他潇洒地转回头示意我一块走。
我跟众位快速施礼后,转身紧跟上二皇子的步伐。
“上次不是说好叫我名字”,他有些假意怪罪我的意思。我有些难堪的浅笑一声,“私下可以,在众位大臣面前还是叫皇子的好”。
听完我的解释,二皇子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笑着肯定地点头。
“二皇子”。
他看向我,像是责备我又没叫他的名字。
“匡政”,我恍惚了下急忙叫住他,想在回别苑前跟他说下仙仙的事情,“我有事需要你帮我一下,对我来说是件难事,对于你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二皇子听了似乎有些兴趣,就像很多男人一样,他们喜欢帮女人解决困难的事情,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说来听听”,他扬眉道。
“瑶家二公子和我家仙仙”,我偷瞄了他一眼,想看看他的反应,果然他自豪得意的表情慢慢有所变化。我硬着头皮继续说,“瑶家老爷和夫人不同意,尤其是二夫人”,我咽了下口水继续,“作为皇子,你能不能?”,他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神态越来越吓人。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理,立马挤出笑容,“这种事情出现在其他人那里自然是小事一桩,如若出现在瑶府,就算我是二皇子也是无能为力”,他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为什么?”,我万分疑惑,为什么出现在瑶府不行?
本想在回别苑前聊完的事情,没想到还是聊到了家门口。
回到别苑,和二皇子进了书房,确认门外无人后我紧闭门窗,“为什么瑶府不行?”,我坐在二皇子对面细细听他说。
“瑶大人的事情你没听说过?”。
我摇摇头。其实上次在瑶世赫与二夫人的聊天中,在门外倒是偷听到一些,但具体什么事情一直没人提起。
“瑶大人在年轻时曾经有过婚约,对方是明城大富商的女儿,两人情投意合,心意相通。殊不想在一次商战中富商的生意逐渐败退,瑶家自是不会再同意这门亲事,于是瑶家长辈擅自退了婚,瑶大人更是在逼迫下娶了现在的大夫人,后来那富商的女儿得知他娶亲后便去妓院糟蹋了自己,富商得知后颜面无存,便与夫人双双自尽身亡”。
我听得云里雾里,有些恍惚,这样的故事很熟悉,像是听谁说起过。
“君君,你怎么了?”,二皇子推了推我的胳膊。
“那女子现在如何了?”,我迫切想知道,因为我记起青姨给我讲的故事与此如出一辙。
“好像一直在醉仙楼里,你应该认识,之前你在那竟没听说过?”。
果真!!!我傻眼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原来青姨就是那富商的女儿,而她爱的那个男人就是瑶世赫。
“你说瑶家怎么可能同意醉仙楼的女子成为儿媳?!就算瑶大人同意,他家祖辈其他分支也不会同意,更别说瑶家两位夫人了”,二皇子像是在聊别人的事情般轻松,说罢还从盘子里拿起一个果子。
“仙仙姑娘,你怎么站在门外不进去呀?”。
听到屋外小樱的声音,我的心漏跳了一拍,浑身打抖,慌张地站起来想跑出去却丝毫没有力气,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二皇子急忙从椅子上跳起来扶着我,我的嘴唇颤抖着,“快,快去看看仙仙”。
紧张地看着我,二皇子不知我为何如此慌张。我当时也不太清楚,可能觉得这件事情对于青姨、对于仙仙,都是一辈子难以割开的痛。
听到房间里的动静,小樱推门进来,她看见我泪流满面,慌乱地走上跟前,“君君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我轻轻摇摇头,紧皱着眉头忧心仙仙现在如何,“仙仙呢?”。
“方才我见她站在门口,俯趴在门前像是在听什么,就问了一嘴,听到声音她转身往大门方向跑了”。
我有些担心她听到我和二皇子的谈话,可此时我的腿脚不听使唤,像是灌了铅,内心空了一大块,总觉得这些话会伤到她,也的确,后来的事情越来越失控。
别苑里全员出动去寻找仙仙,我跑去瑶府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瑶熠轩和瑶乾,他们也瞬间慌了神,俩人也开始在街上四处寻找。
就像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有意躲你的人也是如此,那天大家找了很久,最后失望而归,第二天还去了凉亭山寻找,怕她想不开,便沿着河流寻摸着。
“仙仙不会想不开吧?”,瑶乾焦急地紧蹙着眉头,鼻子上皱得紧巴巴的。
我摇摇头,无法想象如果当时换做我,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永远不想见人?疑惑着自杀?不敢再继续往下想。瑶熠轩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他走上前来扶住我的肩膀,“仙仙姑娘会没事的”,他轻轻地握了下肩膀,不敢用力。
在回去的路上,我呆坐在马车里,强迫自己放空脑海里的杂念,因为一旦想到仙仙,我就会想到不好的事情,那些事情使人抓狂。
一连几天都没有仙仙的消息,我也着实没有睡过觉,脑子清醒的很,丝毫没有困意。连二皇子派出去的人马也没有什么起色,我真的心如死灰。
“君君姑娘,多少吃些东西吧”,管家恳求地说,我摇摇头。那几天我忘记了饥饿,只在他们的多次劝说下进食些汤水。
“我让厨房炖了鸡汤,哎。。。”,管家带着哭腔长长地叹气一声,他示意下人把端着的鸡汤递给我,便低垂着肩膀出去了。
我毫无感情地接过鸡汤,机械地喝着,口里索然无味。
“君君姑娘”,一声急促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猜想是不是仙仙回来了,急忙放下碗往门外走,只见下人边跑边喊,“仙仙姑娘她。。。她没了”。
听到这个声音,本就虚弱的我彻底崩溃了,我有些不敢相信,不愿相信,我蹲抵在门边哭天抢地,一时不想报信那人走近我,我拒绝,我抵触,那人离我远一些,仙仙死去的消息就不会传来。
本以为仙仙死去的消息已经让我崩溃,可崩溃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那是一个狭窄的巷子尽头,有间废弃的旧房子,屋顶破烂不堪,几乎摇摇欲倒。我有些不敢往前走,想象着前几天她还是活蹦乱跳的样子,现在正冰冷冷地躺在那里。
正当我机械地迈着步子往前走,一个躺着的人被抬了出来,人身上盖着白布,看着露出的衣服一角,认得出那人是仙仙。
我再次崩溃跪坐在地上,嘶哑地哭喊着。
瑶熠轩和瑶乾从屋里走出来,瑶乾苦瓜着脸抹着泪,瑶熠轩径直走到我跟前,半跪在我前面把我抱进怀里。
“我一定要把那个王八蛋给杀了”,瑶乾狠狠地甩下一句话走开了。我有些诧异地看着瑶熠轩,他摇摇头略带着痛惋,“我们来的时候仙仙姑娘正躲在墙角抽泣,她的衣服被撕得破烂扔的满地都是,看见我们走进来,她不容分说一头撞到墙上。。。在我和瑶乾面前倒下去了”。
我震惊地瞪大眼睛望过去,脑子空白一片。
是啊,仙仙早已不是之前那个仙仙了,她怎会再忍受这种屈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