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打火镰儿,火镰花儿,卖甜瓜,甜瓜苦,卖豆腐,豆腐烂,摊鸡蛋,鸡蛋鸡蛋磕磕,里面坐个哥哥,哥哥出来接鬼,里面坐个奶奶,奶奶出来烧香,里面坐个姑娘,姑娘出来串门,掉了脑袋回不来……”
顾、夏、沐三人死死盯着门外,大门敞开,灌进来一口风,风声里又传来了童谣。
“叮铃铃——”顾怀兮捡起地上石子,甩了出去,一串铃铛便掉到了地上,童谣停止。
二人护住夏小桥,等了一会儿,见门外没有任何动静,三人便走了出去。
顾怀兮捡起地上的铃铛,看了好一会儿,想起自己之前调查的商家,除了赵家,还有另外三大商贩,这个铃铛的样式好像是北门刘家的,刘家卖的就是铃铛、木雕等杂物。
“糟了,去刘府!”顾怀兮眉头一皱,说了一句话,就带着二人往北门刘家赶。
“顾大人,可算见到你了!”魏巡抚带着几个捕快从衙门急匆匆赶来。
“是不是北门刘家出事儿了?”顾怀兮希望不要被自己猜到。
“是,就是北门刘家的大少爷被砍了脑袋送回了刘府!”
“什么?!”夏小桥冲上前去,不可置信。
众人赶到刘府,只听得一片哭声。
“巡抚大人啊!他可是我家的独苗啊!我们刘家所有希望都在他身上,这可让我怎么活啊!”刘老爷扑倒在魏巡抚面前,大声哭喊。
魏巡抚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听着年迈的刘老爷的哭声,也是哀痛不已。双手扶起他,安慰道:“本官一定会查明凶手,给你们一个交代!”
顾怀兮严肃着一张脸,掀开桌上的盒子,一张七窍流血的脑袋望着众人,着实把其他人吓了一跳。
顾怀兮赶紧盖上,对刘老爷说:“刘老爷,你们刘家在生意上有没有跟人有过节?”
“过节?也没跟人有什么过节。”刘家的生意之前全靠赵家撑着,跟赵家关系倒挺好,刘老爷想不出来谁会害自己。
“刘老爷,人命关天,一定要想清楚。”顾怀兮再次问道。
“但是赵家做事一向狠辣,得罪的人应该还是蛮多的。”
刘老爷突然想到一个人,“三年前的中元节,有个流落在外的女子来到忻州城,说是要去京城寻亲,穿着很是怪异,不像中原地区的服饰。赵家大少爷便邀请她去府上,说帮她寻找亲人。后来那个女子浑浑噩噩地从赵府跑出来,衣服也被撕得破烂,跟疯子一样,满大街大喊大叫,说一定会……”
“一定会什么?”刘老爷突然停下来,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还没说出口,瞳孔突然放大,晕倒在地,不一会儿,便七窍流血,回天无力。
“老爷!”刘家夫人冲了上来,抱着自家老爷开始哭泣。刘家大厅开始慌乱一片。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屋顶上突然闪过一道身影。顾怀兮提着“鬼煞”追了上去,沐琰和夏小桥紧随其后。
三人追到林间,就不见了人影。
“到底什么人,能在我的轻功下逃走的!”不止沐琰惊讶,连顾怀兮和夏小桥都很震惊,他们三人的轻功什么时候连追个人都追不上了。
从出京城以来,刺杀、绑架什么的都不可怕了,可怕的不是明处的人,而是暗处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玩意儿。
“七月半,送鬼魂儿,鬼魂送了关鬼门,鬼门关,卖豆腐,豆腐烂,摊鸡蛋,鸡蛋鸡蛋磕磕,里面坐个哥哥,哥哥出来收尸,里面坐个奶奶奶奶出来烧香,里面坐个姑娘,姑娘出来喊魂,吊在树上回不来……”
林间的树叶晃晃悠悠,“水魄功”又送来了童谣。
遭了,童谣一起,必有人死去。
不远处,有个人影在树上晃晃悠悠,三人赶紧跑过去。
“啊——”夏小桥被吓得直接躲在顾怀身后。
树上吊着一名女子,也是七窍流血的死状,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把沐、夏二人吓得直往顾怀兮身后躲。刚刚的人似乎是故意引他们来发现这里的。
顾怀兮让他们二人退后,把树上的女子解下来放平,观察到脖子上也是有个牙齿印。
“顾大人——”这时,魏巡抚带着捕快赶来了。
“魏巡抚,你看这名女子是否认识?”顾怀兮示意魏巡抚看看地上的尸体。
“啊——这、这不是南门李家最疼爱的小女儿吗?怎么会、怎么会……”魏巡抚说得颤颤巍巍。
一天之内,忻州城三大商家,接连死人,赵家直接被灭门,任谁都受不了。官府已经封锁了消息,但是忻州城依然人心惶惶。
官府把三家死去的人搬到了一个地方,便于查案和看管。
衙门灯火通明了一夜,人心惶惶不敢入睡,晨光投进窗户,周围弥漫着白雾。
“顾大人,顾大人?”夏小桥喊了喊出神的顾怀兮,“在想什么?”
“你看这三首童谣。”顾怀兮把抄写下来的童谣递给夏小桥,“你还记得这三家人的死状吗?”
“赵齐是丢进了河里,刘家大少爷掉了脑袋,李家小女儿吊在树上……”夏小桥眼睛一睁,仿佛想到了什么,“大人,这三人的死状跟童谣说的一样!”
“走,我们去停尸房。”
顾怀兮带着夏小桥来到停尸处。一眼望去,阴森诡异。
“顾大人,顾大人,你走慢点。”夏小桥其实胆子挺大的,但是第一次看着这么多死人,确实有些寒凉。
顾怀兮又挨个检查了尸体,想看看有什么遗漏之处。白色粉末!他们的衣服或者指甲里都有一些白色粉末。
顾怀兮取了一部分到纸上,看向夏小桥:“你瞧瞧,小心点。”
夏小桥师父是制毒高手,但是她只学到了她师父的武功,只知道如何认毒,并不知制毒解毒。
“这是引毒粉!是蟹妖最喜欢的食材。”夏小桥拿到鼻尖闻了闻答道,她曾看过南疆毒典,蟹妖是西域魔女喂养的毒物,用百种毒草制成的粉末,千百只厮杀,最后只存活一只,非常不容易,其剧毒无比。
“蟹妖,什么地方容易养活?”顾怀兮问道。
“毒草遍布的阴暗潮湿之地。”
夏小桥说完,和顾怀兮对视了一眼,两人想到了一处去。
两人来到大街上,街上的店铺关了好几家,比他们刚来的时候冷清了许多。
“老伯,来两碗馄饨。”夏小桥高声喊道。
二人坐到混沌摊前,顾怀兮冷不防地看向她:“夏小桥,你还吃得下?”
“饿了嘛。”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说话的时候带了些撒娇的语气。
“吃吧。”
顾怀兮有时候觉得夏小桥是个只会打小算盘的奸商,有时候觉得她是个事事需要别人操心的孩子,有时候觉得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顽童,现在觉得是个没心没肺的吃货。
“老伯,忻州有没有阴冷潮湿之地?”夏小桥边喝着汤边询问摊主。
老板思考了一会儿,说:“西郊有处沼泽,瘴气弥漫,无人敢去。看你们两位都是从外地来的吧,最近咱忻州城不是很太平啊,你们要小心一些。”
“谢谢老伯。”夏小桥甩了一锭银子在桌上,转头道,“我们走吧。”
“客官——银子给多了——”老伯望向两人离去的背影,赶忙喊道。
“老伯,馄饨好吃,收着吧,我下回还来!”夏小桥笑着挥了挥手。
顾怀兮看着她,扬起了嘴角:“夏大小姐,这么多钱你都舍得?”
“该舍还得舍,不过,你可别惦记我得钱。”说完赶紧捂住钱包。
顾怀兮摇摇头,领着她往西郊沼泽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