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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风波

女知县纪闻录 寒九樱 5642 2024-11-12 18:23

  然而这一对视,倒是刺痛了王广的那根神经,他突然狂笑起来,“好好好,真是好得很呐,我娶你十六载,为了你冷待我的妻妾,即便你身无所出,我也一直善待你,即便是你心心念念的岳鹏飞,他能对你做到如此吗,即便一个人的心再冷,这十六年来也当被捂热了吧”

  曲迎风冷眸道:“这十六年本就不属于你,是你偷走了我与鹏飞的十六年,有因才有果,你王家无后,这都是你种下的根源”

  “我种下的根源?夫人啊夫人,既然你如此践踏我的真心,我今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他转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容王,笑道:“幼年的大皇子曾跟随我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舅舅去到过边城,背后却不知到底是何种势力一直想要取你性命,是我王家一直庇佑着你,若无王家,你岂会平安长大,顺利成人,更遑论今日接手大兴皇权。

  是我大意,竟未想到,当时不过是毛头小子的你,竟然已经开始默默收集我的软肋,为日后扳倒我而铺路,秦州的那几个边城我都带你去过,你怕是早便想待日后羽翼丰满时好一举铲除我等对你有扶持之恩的老家伙们,建立完全依附于你自己的力量。

  可是臣本无钳制殿下之意,不过是对你教导严厉了些,让你对我产生了些怨言,如今臣为了自保,却是不得不反,这可都是你逼的”,他苍凉又愤怒的语音里充满着无奈,只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眼睛里染上猩红之色。

  话音落地,鸦雀无声,王广顿时大惊,惊诧的看向厉泽平,惊怒道:“人呢?”

  厉泽平清了清嗓子道:“王枢密使何故看向本官?本官可是与此事无关的”

  这声音与厉指挥使的声音有些不一样,一些朝臣是能听出来的,他自顾自说道:“前些日子有些受寒,见怪见怪”

  容王这时好整以暇的道:“舅舅说的可是这些人?”

  声音一落,春宫大门被打开,一队手腕上带着红绳的禁军士兵持刀押解着另一队禁军士兵。

  王广震惊到几乎失语,“这怎么可能呢?”

  “舅舅还是莫要挣扎了,你与老二、老六私下勾结,联合禁军叛徒,意图覆乱朝政,覆灭我大兴,其心可诛,罪无可赦,如今当庭谋反,幸被本王及时察觉,才不致祸乱横生,令朝臣再经谢氏谋乱之害。

  今你既被当堂拿下,本王也一并为岳氏一案昭雪,岳氏鹏飞,忠肝义胆、忍辱负重,不顾个人安危,深入敌军为内应,助我朝边军履历奇功、屡破敌人阴谋,可时任通远大将军王广却贪天之功、据为己有。

  不仅如此,还陷害忠良、滥杀无辜,实在是罪无可恕,但念及你为母后胞弟,母后自为国母二十二载,贤良淑德为天下女子表率,矜矜业业为国为民谋福祉,造福深远,而你也为官多年,遂念及你苦劳,本王赐你全尸,留你全族”

  其实王氏一脉本就不人丁兴旺,王广这一支并无后,他除了皇后也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而他的夫人曲迎风又是此案的关键证人,自然是不会将她囊括在内,如此也算是把风暴控制在了最小范围。

  王广仰头笑道:“不愧是我的好外甥,奸诈狡猾、心思深沉,但经上次廷变一事,我怎会对你的心性没有察觉,今日我若无法安全离宫,汴京城内的厢军便会揭竿而起,届时首先遭殃的便是城中百姓及官员。

  围困皇城对厢军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各地的驻扎军队也没那么快赶到,就算是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怕是也只能给你们这群人收尸了”

  容王并不慌,道:“杀了我好拥护瑾泽那个哑巴吗?”

  听容王说到瑾泽的时候,宝鸾心内一窒,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但听他说下去,“他若肯老老实实的呆在他的府中,本也不必自寻死路”

  宝鸾听到此话时,瞬间如坠入冰窟,但见皇兄的神情,他刚听到城中动乱的消息时没有丝毫慌张,倒不是强做镇定的,而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云淡风轻,她相信他说到定能做到。

  王广疑惑道:“你少唬人,你心中已然慌作一团了吧,你若是肯安然送我离京,我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

  宋澜能察觉到他说这话时明显没有底气。

  容王道:“我还以为舅舅要取这大兴最高的位置呢,不过是逃离出京这么点要求啊,可是又能逃到哪儿去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日后落叶无法归根,啧啧,不值当呢”

  他眸光转而变得狠厉,“我若是你便直取这大位,管他成王败寇,先拼了这性命再说”

  宋澜知道这是容王在激他,若他真有什么举动,便不只是刚刚保全尸那么简单了。

  “你无需激我,即便宫外乱成一片,我也不可能看到你失势那大快人心之时”,他冷笑一声,“我便先行一步,到地下等着你早日踏入黄泉为伴了”

  他说着将头上官帽一扔,拔出发间簪子,用尖端并非刺向自己,而是刺向曲迎风,“你负了我,便随我一起下黄泉吧”

  他动作迅疾,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倒是身带枷锁的岳鹏飞先行反应过来,只是他长期在狱中,肌肉萎缩,带着枷锁又行动不便,只得用身躯来挡。

  噗呲的一声闷响,岳鹏飞的前胸处被扎了一个血洞,鲜血涔涔的流着,而罪魁祸首王广此时却一头撞到了殿内的玉柱上,这已经是这个月内,第二次有人浴血撞柱了。

  曲迎风抱着岳鹏飞,手上沾满了他的鲜血,“你怎么这么傻啊,咱们才刚刚重逢,你可不能舍我而去啊”

  岳鹏飞颤抖的握着她的手,欣慰的笑道:“你没事就好”

  容王召了太医上殿,先为其止血,再带下去好生医治。

  他正居高临下的宣布集结一切可用兵力,围剿作乱之人,为首者杀无赦,但其实这只是托词,怕是没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犯上作乱。

  宝鸾在侧殿闻之大喊,“皇兄,你不......”

  有朝臣巡声望向这里,然而话音未落,便有人封住了公主的嘴,将其带了下去,宋澜一看,带公主下去的是杨忠,整个后宫宦官中怕也就只有他敢如此带公主走了。

  在这个案子中,那封关键的最后一封澄清岳鹏飞乃无辜的信件,那个不肯当堂对峙的提供此证据的证人,王广清楚,李景瑢和宋澜也清楚,除了容王再无别人。

  信并非伪造的,而是确实存在,所以李景瑢才会配合容王做这么一出殿审,可谁能想到十六年前随王广前往秦州的一个弱稚孩童会在他身后默默收集他的把柄,等着日后的一击搏杀,此心思怕是连足智多谋的李景瑢也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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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内的风波便这么戛然而止,似乎还有些不尽兴,便让这风波蔓延至了宫外。

  在春宫之时,容王明明胸有成竹的道他早有准备,然而宫外的风波不知是容王未及时遏制,还是想堵住事后其他人求情的嘴。

  总之是让举事的军队在城内放了几处火,杀了几个人,而后便被不知容王从何处调来的精兵给控制住了局势。

  为首的六皇子,和还未来得及行动的二皇子纷纷都被拿下,关到了天牢里。

  从此之后,局势一片寂寥,众位朝臣都已经领略到了容王杀伐果断、谋定在后、心思深沉的一面了,再不敢轻易有所行动,以免正中他的下怀。

  从王广联合两位皇子起事后的一个月,局势还算风平浪静,即使旋涡中心还有小小的风暴,但也仅限于旋涡当中的人。

  王广伏诛之后,没几日宫中便传出了太后病重,昏迷不醒的消息,众人皆诧异,太后虽然自上次昏迷后还未彻底修养好,但是前些日子只是略感抱恙,不至于起不了床,怎么短短几日便昏迷至此。

  而王广伏诛当日,太后及其亲族居然没有丝毫表示,厉泽平在殿上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他怎会不明白唇亡齿寒的这个道理。

  而事后几日厉泽平便因醉酒,不慎坠落汴京城内的河道中溺亡,自然没人认为这是巧合,但容王殿下并未提出彻查,也无苦主提出异议,便以溺亡落葬,而后火速着吏部拟任新任的殿前司都指挥人选。

  厉氏其他在禁军中担任要职的人,则因玩忽职守,令宫内生变为由,均被撤职出京,远离了京中权柄,便再起不了什么风浪了,至于离京途中是否会平安到达,便没人关注了。

  此后,因官家病重而延迟的秋闱再次举行,汀州举子苏探微脱颖而出,李景瑢和宋澜自然不会认为他消失的这段时间,是离京备考去了,根据这几日的事情,联系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他二人大概拼凑出了一个脉络。

  此前,在禁军中为官的厉家子弟纷纷遭遇意外,恐怕乃是容王派人执行的暗杀,为了削弱他们在禁军中的力量。

  厉家人感到危机后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加之容王重提岳鹏飞一案,令王广也是如芒在背,王氏与厉氏关系颇深,动一发而牵全身,容王怎能不知道这么做无异于拱火,弄不好便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他却有魄力如此做。

  这实则是在逼他们反啊,所为快刀暂乱麻,看似莽撞,实则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视野之下,容王好整以暇等着他们,给了他一个事成之后扫除所有不安因素的理由。

  而之前身子还健朗的太后怕是假的,太后若倒得太快,怕是会把他们逼得太急,徐徐图之,让他们把该联系上的人都搅进来,再做行动,这样才能一网打尽。

  那个消失的苏探微怕是早已脱离曹睿的伪装,摇身一变,成了厉泽平,而真正的厉泽平怕是早已不在世了。这才能解释得了,为何厉家子弟纷纷遭难,而容王始终未动厉氏掌权之人,如此才能让厉氏放松警惕,在他们以为自己十拿九稳的时候,出其不意令地他们一击即溃。

  趁着这个契机,容王还处理了很多陈年旧案,非但没有难为萧溪棠,反而还给肖国公府做了平反,只不过萧溪棠不愿意现于人前,便以肖氏已无后人而一语带过,但肖家的清白终会记载在史书之上,若干年后甚至改朝换代后,人们看到史书时终不会认为肖氏乃是通敌叛国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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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处理二皇子和六皇子这事儿上,皇后曾经出面来寻过容王,王广当庭撞柱时她来不及阻止,但至少不能让更多的人卷入进来。

  这日,夜已深了,十一月的汴京城内迎风乍起,容王仍在春宫内挑灯批阅雪花般的奏折,皇后端了碗容王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杏仁粥,无需通传,便直接入了殿内。

  容王闻到声响,抬眼看去道:“母后来了”

  皇后边说边把食盒打开,端出了里面的杏仁粥,“我瞧你最近瘦了些,你父皇以前也是如你这般没日没夜的醉心于朝事,如今你父皇安养于和光殿中,你还不知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容王停下笔,“母后放心,儿臣身体康健着呢,每日都有与新科的武状元切磋武艺,虽然是瘦了些,但是身体却更加硬朗了”

  “你啊勤政爱民这点真是和你父皇一模一样”

  容王闻言,面色有些凝滞,皇后见他滞色,探究道:“我觉得吾儿和以前有了些变化?”

  容王面色早已恢复如初,“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只不过是现在忙了些,与母后见面的时间少了些,母后这是在敲打我啊”

  皇后笑笑道:“粥怎么不趁热吃了?凉了便不好吃了”

  容王刚要动勺子,便见杨忠过来打断,“皇后娘娘,容王殿下,恕臣冒昧,必要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容王道:“母后送来的东西,本王若不能安心食用,这大内里的东西还有哪一样是本王能吃的?你可真是糊涂”

  倒是皇后道:“规矩不可坏,是母后疏忽了,该验还是要验的”

  杨忠这才拿出一根银针验了验,验过后容王方才动勺子,“好久未吃过母后亲手做的食物了,真是好生想念”

  皇后便在他边上,看着他吃,她眉宇却是锁着的始终不曾放松,期间多次张口欲言,但犹豫了几次,终是没开得了口,倒是容王问道:“母后可是有什么要与我说的吗?”

  她犹豫了一瞬,终于还是脱口而出道:“王氏毕竟是我的母家,瑾弘和瑾泽毕竟是你的弟弟,难道你想你的兄弟姐妹中就只剩下瑾言一个吗?”

  “母后,是他们犯上作乱”,他的声音平静冷淡,但却令人心头蔓延出一丝凉意来。

  “从前的你不是这样的?”,皇后摇了摇头。

  “那从前的我又是什么样的呢?”

  “从前的你是一个淡泊名利、友爱手足、温润而泽、善良宽顺的好孩子”

  “现在的我依旧是母后心中的那个我,是他们意图颠覆祖宗们辛苦打下来的江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而我只是将罪责囿于他们本人,并未株连甚广,试问母后历朝历代哪一个当权者能够如此仁慈的对待想要谋乱犯上之人?”

  皇后轻笑道:“仁慈?今日我算是第一次领会这个词,还有这样的含义,我虽然身在后宫,可也还知道去看事情的表里,瑾泽被圈禁在府上的时候,你若想拦截传入府上的消息,一早便能拦截,何必要令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时候,才开始数落他的罪过。

  王枢密使一事,若非你重查岳鹏飞一案,他怎会心怀忐忑,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纵以养罪,难道这便是仁慈吗?”

  “母后你从根源上便想错了,不是我给予他们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机会,是他们心中便无大局,为了一己私欲,不惜让大兴动乱,引起战争,让百姓流离失所,让外敌虎视眈眈。

  儿臣所做无愧于祖宗、无愧于大兴、无愧于百姓,至于无愧于舅舅,有因必有果,他多年前陷害忠良,非我促使他而为,如今只不过是为当初的罪孽付出迟来的代价罢了”

  “若不是你......”,皇后的话还未说完,容王便已经下了逐客令了,“天色已晚,这粥儿臣也喝完了,母后早点回去歇息吧”

  皇后闻言,只好无功而返,她如今已是越来越看不懂她这个养子了,也许本来她便未曾看清过他。

  皇后走后没多久,殿中又有一人光临,容王抬眸间有些许不耐烦之意,但却见不是皇后,而是慧妃。

  这春宫内只有四人来此不必通传,太后、皇后、宝鸾还有生母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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