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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缺觉

女知县纪闻录 寒九樱 4230 2024-11-12 18:23

  宝鸾公主今日心情很好,送她那死脑筋的皇弟出宫之后,又折回宫内,想找机会陪陪官家,顺便劝慰官家莫要为她今日的莽撞冒失而生她的气,到了春华阁的时候,宫外侍奉的内侍拦住她道:“官家正在里面午睡呢,殿下还是稍后再来吧”

  宝鸾奇怪道:“你们怎么不在殿内侍候,反而在殿外站着呢?”

  内侍道:“官家午时觉轻,不想人打扰,便打发了我们出来候着”

  她心想父皇的确有头疾的老毛病了,想来对于睡眠也是有影响的,遂道:“我去给父皇熬个甜汤,等父皇醒的时候我再拿给他”,说着便直奔御膳房了,也忘记交代内侍一声让他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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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宫,李景瑢的脚步生风,好似想瞬间便出现在刑部大牢之外,见到他心中所念之人。

  奈何他未安一对翅膀,而从大内到刑部的路上也不知为何车马如流,挨挨擦擦的,似在路上浪费了好些时辰。

  刑部一间有窗的牢房内,是李景瑢特意打点好给宋澜留的。

  宋澜正被一碗水泼醒,身子还在不停的抽搐,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而来的是魏崇带着怒意与敌视的面容。

  “现在是何时了?”,宋澜微抬手挡了挡映目的亮光。

  魏崇怒意不减,“行了嘉城郡主,不必再演了,这一局你和李景瑢赢了,本官是来接你出去的”

  宋澜强撑着起身,面色发白道:“话说,我也不知道是哪儿得罪魏大人了,我在狱中已经被折腾成了这个样子了,缘何仍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就因为是誉王殿下亲自将我从汀州押入朝来的吗?

  说到这个我还要感谢殿下呢,若非殿下之故,我也不能重拾郡主身份认祖归宗,重新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对殿下能有何怨,更何况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何至于要与殿下不利,你们又何至于斯啊?”

  魏崇冷笑了一声,“本官在官场里混迹二十余年,这种场面话听得也是够多的了,若是还听之则信,宦海浮沉本官还怎么混啊”

  宋澜笑笑,“心胸还没芝麻点大,随魏大人怎么想吧”

  魏崇哼了一声道:“看来这几日郡主还是睡得太多了”

  宋澜心中想起魏崇这三日在牢内的小动作,便忍着头痛在心中鄙夷他,忒卑鄙。

  她嘴上仍强硬道:“仅仅是三日又不是三年,时辰到了,魏大人不还是要放本郡主出去吗?”

  魏崇恼怒不已,却也只得带她出去。

  出了大牢,再次感受到自由的风、悠闲的云、炽烈的太阳,似乎还有些强烈的耀眼,眼前有黑黑的云团,脑中有眩晕之感。

  宋澜心中不明所以,李景瑢给的药只是会在体外产生相应的反应,并不会伤及内里,为何她却感觉自己像是实实在在中了毒一样呢?

  待在刑部大门口见到李景瑢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还是因中毒而失去了意识,总之那一瞬间天昏地暗、天旋地转,晕倒前只能看到李景瑢焦急的跑过来,耳边除了风声还能听到他带着怒意的声音,“我明明警告过你,若敢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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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国公府,耳边传来一个男声,好像是萧溪棠的声音,她心想太好了,他没事儿了,半晕半醒间只听得他颇带怒意的声音道:“李景瑢,你是怎么搞的,给她的东西也不好好查验过,怎么把她搞成这个样子?”

  李景瑢听他这般质问,也未辩解,萧溪棠颇为恼火,在旁边焦急的踱步。

  一个陌生的有些苍老的声音道:“这位相公别担心,其实这位娘子只是多日未进食,有些气虚,加上久在黑暗的环境中,乍一接触外界,身体机能还不能完全适应,所以才会发生晕眩的情况,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适当休息就行”

  萧溪棠仍指责道:“你们去刑部前都不知道带她去吃点东西的吗,这个药会让她昏迷三天,不进食怎么能行呢?”

  李景瑢道:“这药本身含有益气补血的功效,即便不进食也不会伤及根本的”

  “那她怎么还会这般?”

  他目光变得寒凉,“定是魏崇那厮......”

  宋澜缓缓睁开羽扇一般的睫毛,还有点虚弱道:“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不怪景瑢,实在是魏崇乃是斗筲之人,见我无端晕厥浑身抽搐,知我定是事先做了什么手脚,让他心有顾忌而不敢动我,但他又不甘被我这般投机取巧的躲过他们本想让我尝的苦头,因此便撤去饭食,在夜间轮流派人在我的牢房外吹打笙鼓,弄得我夜不能眠。

  这三天我撑着像上了锁一般的眼皮,趁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便光速入眠,但他们回过神来发现我睡了,又会弄出声响来,我被他们折磨的简直是形销骨立,好在只是三天而不是三年,出狱之后还能看到你们,也算是祸兮福兮吧”

  景瑢?萧溪棠很敏锐的捕捉到了这称呼的变化,以往都是李大人李府尹的叫,怎么他入个狱的时间,这称呼便变得这般亲密了,连她二人之间的气流似乎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在他看来李景瑢这是趁人之危有失公平,想他堂堂月下美人也有马失前蹄的一天,真是心有不甘。

  李景瑢嘴唇牵的平直,但能看出是在压抑着怒气,“我明明已经交代过他了,他既然敢如此对你,我自会有办法讨回来的”

  他回想起在刑部大院外刚看到宋澜如此模样的时候,他的气血忍不住在体内翻涌,以往泰山崩于眼前都能面不改色的他,情绪在不经意间开始有了波澜,他微沉且带着寒意的声音从齿缝间发出道:“我明明警告过你,若敢伤她,你和你背后的那位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谢临渊出现在义庄之外,而他又与誉王的关系不错,宋澜遇险的背后究竟是何人操控,观他们对宋澜的敌意便可见一般。

  魏崇却笑道:“这个案子没破之前,本官还以为背后能牵扯到什么复杂的朝廷势力,不过是几个山贼而已,不日唐彦便会带兵前去荡平清风寨,那些鸡零狗碎若想报复,报复的也是你李府尹,与本官何干?”

  李景瑢道:“掳走郡主的虽是山贼,但背后绝对有人主使,且和陷害郡主杀人者是两股势力,魏大人虽然识相,了结了这个案子,算是摆脱了背后的势力漩涡,但是暗室亏心神目如电,你们在京中暗中所做的一些动作,别以为没人知道”

  李景瑢说的是黄全安一案,那半个缺本的名单虽然没有公布,但他是看过的,有袁少望的名字,也有魏崇的名字,又怎会与誉王无关呢。

  魏崇虽不知他是在诈他还是真的查到了什么,但是以李景瑢之谨慎持重,若非知道了些什么风声,也不会无端起浪,因此神色还是遽变道:“李景瑢,你只是一个小小开封府府尹,在宦海上不过是一艘孤舟,孤立无依,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本来威胁我们?”

  魏崇显然而然的没有把他是康王嫡长孙这事放在眼里,一个不受重视的孙子,若真出了事,康王也不会出手相助的,他只是孑然一身的与他们相斗罢了。

  李景瑢唇角一勾,“无欲则刚,正因为孑然一身的人没什么好失去的,所以才不怕失去,搏命一击未必不可以使鹰隼坠地”

  魏崇笑着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宋澜,意味深长道:“李府尹当真是没有弱点吗?”

  李景瑢也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角,“记得转告誉王殿下,若是再敢动她,我定然会让他失去继承嗣位的资格,我一定......说到做到”

  他如此强硬的态度,让魏崇也不得不慎重一些,莫要再激怒于他,他知道李景瑢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若非有如此能力,也不会大放厥词,因此敛了笑容,沉下声道:“李大人请吧,不送”

  带着寒意的眼神似一直留在魏崇身上,久久不曾散去,而李景瑢则是径直带宋澜回了靖国公府。

  靖国公因被官家召去了宫中现不在府中,因此问过夫人的意思后,便将她送回她居住的醉月阁,后又请了大夫来。

  萧溪棠见出了审刑院半天都没人来接他,先回了肖国公府看他师父,找了一圈没找着人,出门时正碰见李景瑢带宋澜回靖国公府,便过了来。

  他一来便开始在李景瑢耳边不停的唠叨,见他也是真心关心宋澜,李景瑢便也未还嘴,直到宋澜自己听不下去了,才悠悠转醒,萧溪棠见状才肯消停片刻。

  萧溪棠见宋澜醒了,很自然的坐在床边道:“那也是要怪他,谁叫他思虑的不够周到,害你受苦的”

  李景瑢见他坐下则是不动声色的站起来,立在床边。

  宋澜可是记仇,“某些人还好意思说,自己背负了那么大的事情,嘴却像被烙铁焊死了一样,不肯透漏分毫,那夜我问你之时,你转身便走,留下的背影好生潇洒,之后你突然被捕,令我们被动不已,若是能早些坦诚相见,何至于被人牵着鼻子走”

  萧溪棠被她这么一顿抢白,尴尬的站了起来道:“兰兰你莫要怪我,我不告诉你,也是不想让你卷进这般危险的事情当中,何况谁人都会有秘密不想被外人道知,这是人之常情啊”

  李景瑢见他站起,则是又坐了下去,萧溪棠见他又坐了回去,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继续道:“兰兰你敢说你没有秘密,他李景瑢也没有秘密吗?若我问你,你为何一直执着于找遍大兴境内的每个八角古井,你会不加隐瞒的告之于我吗,若我问你,你的家乡当真在你所说的桃花源中,你会如实答我吗?”

  这一番话问的宋澜哑口无言,她愣了一会儿道:“你说的对,我做不到的事情也不能够强求别人做到,你有保留秘密的权利”

  萧溪棠倒没想到宋澜会这般善解人意,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李景瑢道:“所以你还没有放弃找井?”

  宋澜低垂眼眸,避开他二人注视的目光,“如果我说是,你们还会帮我吗?”

  空气中沉寂了一会儿,然后李景瑢的声音打破这寂静,“金明池中有一口千年古井,和你要找的很像,待你恢复一些的时候,我带你去”

  宋澜回眸看他,见他沉隐的眸色之后似乎有暗流浮动,但他仍然坦诚地说着,会替她找井。

  萧溪棠一摸鼻子,“其实我家府上也有一口井,和你要找的井也很像”

  “你家?”,宋澜转头看他,一笑道:“你终于肯与我们说实话了”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只是不想让你们陷入危险当中,若是愿意听我唠叨一些陈年旧事的话,便趁这个机会与你们发发牢骚,反正这么多年除了我师父和孙管家,这些话我也无人可说”

  宋澜神色宽慰道:“我们自然愿意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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