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宗遗迹临近关闭,各路人马开始如同退潮般向外撤离。
这个阶段往往最为凶险。经历了数月搜寻,几乎每支队伍都或多或少有些收获。归途之上,杀人越货、半道劫财的戏码屡见不鲜。实力不济或运气不佳者,很可能辛苦数月,最终却为他人做了嫁衣,甚至连性命都要丢在这片古遗迹中。
天元与云芸从梵静堂后山的隐秘出口出来后,并未立刻赶往遗迹出口,而是特意绕回正门方向,试图寻找祝青枫、卫玲珑等人的踪迹。
然而一番搜寻下来,一无所获,也未发现他们留下的任何标记。
“遗迹还有几天就要彻底关闭了,说不定他们已经先出去了。”天元分析道,“咱们也得抓紧时间离开这是非之地。”
…
两人沿着依稀可辨的古道,向着遗迹出口方向行进。途经一处岔路口时,一队人马恰好从另一条路转出,与他们撞了个正着。
天元目光一扫,立刻认出了这帮人——他们身着暗红色、绣着星月纹样的长袍,正是当初在渡口购买船票时,与云芸发生冲突的星月派弟子!真是冤家路窄!
为首那人,额角到眉眼处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也立刻认出了云芸,眼中闪过淫邪和戏谑的光芒。
“呦~!这是谁呀?看着可真眼熟哇!”刀疤男阴阳怪气地开口,带着手下几人嬉笑着围了上来,隐隐将天元和云芸堵在路口。
云芸也认出了他们,小脸顿时绷紧,不悦道:“当然认得!就是你抢了我的船票,还推了我!”
“啧啧啧,小妹妹记性可真不错!”刀疤男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哥哥当初推你是不对,那怎么办呢?推都已经推了……看在你长得这么水灵俊俏的份上,要不……哥哥好好给你‘道个歉’?”他故意拉长了语调,语气里的下流调戏意味毫不掩饰。
云芸起初没听出弦外之音,耿直地点头:“好哇,那你道歉吧!”
天元站在一旁,脸色已然沉下,但并未立刻发作。他心中冷笑,若是刚进遗迹时碰到这帮杂碎,或许还需谨慎几分,但如今……云芸在石棺内三百年的实战锤炼可不是白给的。他乐得看云芸自己处理,正好练练手。
星月派众人见云芸如此“天真”,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看向她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
刀疤男得寸进尺,一边淫笑着一边伸手就想去勾搭云芸的肩膀:“光嘴上道歉多没诚意?走,跟哥哥到旁边小树林里去,哥哥一定‘努力’给你道歉,保证给你‘道’得舒舒服服……”
云芸再单纯,此刻也彻底明白了对方的恶意,顿时气得满脸通红,羞愤交加!
就在那肮脏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她肩头的刹那——
锵!
一道寒光如同冷电乍现!
快得超乎所有人的反应!
“噗嗤!”
利刃切割血肉的闷响传来!
“呃啊——!!!”
随即,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划破天空!
只见刀疤男那条伸向云芸的手臂,齐肩而断,掉落在地!断臂处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刀疤男抱着断臂惨嚎着倒地,星月派其余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全都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他们根本没看清云芸是如何出手的!只看到寒光一闪,队长的胳膊就没了!
“找、找死!”愣了几秒后,星月派弟子们才如梦初醒,惊怒交加,纷纷拔出刀剑,吼叫着朝云芸一拥而上!
天元的手刚搭上腰间的樱空神铸,准备随时支援。
然而,接下来的发生的一切,根本无需他出手。
只见云芸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迎上人群!
她手中那柄看似普通的短剑,此刻化作了索命的寒芒!身影过处,剑光闪烁!
“啊!”
“我的胳膊!”
“呃啊!”
“噗通!”
惨叫之声、闷哼之声、利刃入肉之声、人体倒地之声……不绝于耳!
仅仅是一个呼吸之间!
那道灵动的身影已然停下。
而刚才还气势汹汹扑上来的星月派弟子,此刻已全部躺倒在地,一个个不是抱着被斩断的手臂,就是捂着被刺穿的大腿,在地上痛苦哀嚎,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整个场面,瞬间被清空!
只剩下瘫坐在地、因失血和恐惧而脸色惨白的刀疤男,以及站在他面前,手持滴血短剑、面罩寒霜的云芸。
云芸用短剑指向刀疤男,怒气未消地呵斥道:“道不道歉?!”
此刻的刀疤男早已吓破了胆,魂飞魄散。他看着眼前这个煞星,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淫邪之气,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他忍着剧痛,挣扎着跪趴起来,对着云芸拼命磕头:
“我错了!我错了!姑奶奶!前辈!是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前辈!下次再也不敢了!绝对不敢了!求前辈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一条狗命吧!”
看着刀疤男这副懦弱磕头求饶的丑态,云芸心中的怒气消了些,但随即又泛起一阵厌恶。
可对方已经道歉了,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处理这群人,总不能全杀了吧?她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
天元一直面带微笑在一旁看戏,见云芸还是经验太浅,处理不了这种“战后事宜”,便笑吟吟地走上前来。
他来到磕头如捣蒜的刀疤男面前,慢悠悠地开口:“既然知道错了,也诚恳道歉了,那我们也不是嗜杀之人,这次就饶你们性命。”
刀疤男一听,如蒙大赦,赶忙又对着天元磕头:“多谢前辈!多谢前辈宽宏大量!您的大恩大德……”
“诶~,别急着磕头道谢。”天元打断了他的话,笑容越发“和善”,“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刀疤男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脸上刚升起的一点血色瞬间褪去,紧张地看着天元。
“很简单,我们也不为难你们。”天元语气轻松,“把你们这次在梵宗遗迹里所有的‘收获’,统统交出来,买命钱。我们保证,拿到东西,立刻走人,绝不伤害你们性命。怎么样,公平吧?”
“这……这……”刀疤男一听这要求,脸都绿了。
全部交出去?他们这几个月冒着生命危险,好不容易才搜刮到这点东西,回去怎么交代?堂主非得扒了他们的皮不可!这跟要了他们的命也没什么区别了!
“前、前辈……能、能不能通融一下?”刀疤男哭丧着脸哀求,“给我们留一半……不不,留三成也行啊!要是全部交出去,我们回去……也没法活啊……”
天元也不说话,只是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眼神却冰冷如刀,缓缓扫过地上那些惨叫的星月派弟子。
刀疤男被这眼神一扫,顿时一个激灵,瞬间明白了——现在不交,现在就得死!交出去,两手空空回去,虽然也会受重罚,但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他咬了咬牙,把心一横,颓然道:“……好,好吧!希望……希望前辈信守承诺。”
“放心,”天元笑眯眯地保证,“我们的信誉,绝对比你们星月派要好那么一点点。”
刀疤男忍着屈辱和剧痛,扭头对地上哀嚎的手下吼道:“都……都听见了吗?!把身上所有的东西!介囊!宝物!全都交出来!谁敢藏私……老子……老子先宰了他!”
星月派众弟子面如死灰,却不敢违抗,一个个忍痛解下自己的介囊,或者掏出怀里藏着的零散宝物,堆放到天元面前。
天元来者不拒,将十几个介囊和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一股脑地收进自己的介囊里,看都没细看。
“好了,咱们走吧。”天元对云芸招招手。
云芸乖巧地点点头,收起短剑。两人看都没再看地上那群丧家之犬,心情愉悦地转身离去,留下星月派一众伤员瘫在地上,面如死灰,欲哭无泪。
…
“走,找个地方分赃去!”
离开那片区域后,天元心情大好,拉着云芸找到一处偏僻的岩石后面,准备清点“战利品”。
“天元哥哥,这些东西你都拿着吧,我不要。”云芸对打劫来的东西兴趣缺缺。
“那怎么行!”天元摇头,“咱们在遗迹里待了三个多月,要是两手空空地出去,反而惹人怀疑。我正愁没个合理的说辞呢,这下好了,星月派这群冤大头主动送上门来,不要白不要!好歹算是个交代。”
两人蹲下来,将打劫来的十几个介囊里的东西哗啦啦全倒了出来。
东西倒是堆了一小堆,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一些破损的法器、几块品质一般的矿石、十几株年份不一的灵草、若干瓶低阶丹药、还有不少零散的灵石和金银……
仔细翻捡了一遍,除了两株勉强达到万年份、灵气尚可的灵草还算有些价值,其他大部分东西在天元看来,都跟破铜烂铁没啥区别。
“这帮家伙几个月都干嘛了?净捡这些垃圾了?”天元忍不住吐槽,“星月派就这水平?也太穷酸了吧!”
云芸对那堆东西更是看不上眼,只随手挑了几件造型别致小巧、像是女子饰物的法器,说道:“我就要这几个小玩意儿玩,其他的天元哥哥你处理吧。”
“算了算了,蚊子腿也是肉。”天元一边嘀咕,一边开始将地上的东西重新收拾起来,“先收着,等出去找到当铺,能卖几个钱算几个钱,总不能白忙活一场。”
他手脚麻利地将东西往介囊里塞。正收拾着,一个暗金色的圆环从一堆杂物里滚了出来,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嗯?”天元随手捡起来,入手微沉。他用手指弹了一下,圆环发出“铮”的一声清鸣,声音悠长,既不像纯铜那般沉闷,也不像纯金那般软绵。
“哦?合金的?”天元来了点兴趣,仔细看了看,这圆环做工古朴,上面似乎还刻着一些模糊难辨的纹路,但整体黯淡无光,毫无灵气波动,“啧,还以为捡到个金镯子能发笔小财呢,原来是个不值钱的合金圈儿。”
顿时,他对这圆环失去了所有兴趣,随手将它和其它“破烂”一股脑地塞进了介囊最角落里。
“好了!分赃完毕!”天元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心情颇佳,“走喽!出遗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