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西部的第一支队伍没有回来，但有更多的人去了那里。

　　沙利叶十多年前就已经退居二线，接了他那位老朋友的班，去当了天魔学院的图书馆管理员，现在，他居然又被召回了。

　　他熟悉的那些原来隶属于军队的那些人陆陆续续的都消失了，想来是去了不断散发着红色光芒的西方。

　　就这样，一切似乎恢复了平静。人们的生活似乎也恢复了正常。

　　但叶桐雨从李悲尘那里听说，西部的一切进行的并没有那么顺利。“黑羽神”的核心，在西部聚集了很多人后似乎是意识到了从这里突破的困难性，因而开始向上方开始移动。

　　“向上意味着真的要结束了。”李悲尘如是说，“过去我们很少飞行，但这么来看，我们很快就要能够飞了——然后就是去突破它的阻碍。一旦能看到蓝天，就是我们赢了。”

　　“仅此而已？”

　　“只要我们能够接触到外面的空气，不再顾忌这些封锁，我们这些人，就可以不用顾忌，有资格成为真正的天尊了。”李悲尘一边说一边点头，“那时，我们便可以轻松的把它绞杀掉。”

　　叶桐雨的眼神中仍有疑惑，但没有再问。

　　反倒是李悲尘看了他一眼。

　　他师父有时候会像个普通老人一样爱和他絮叨，但在这件事上，虽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却没有多问。

　　就像有传言说叶桐雨曾经窥得世界真相的一角，才能教出他这么个徒弟一样——他当然知道这是假的，毕竟他开始游历是在他上中学的时候。

　　但是他总觉得所谓“窥得真相”并不完全是空穴来风。

　　尽管他师父在阵法一道上的确算得上天赋异禀，但那不是他能那么和自始至终都带领着这个文明前进，手腕相当强硬的明音叫板的理由，也不是能对明言那么不客气的原因。

　　更何况他们当初在寒凛霜天那会儿，他还没有那么突出的成果的时候，他对他们就是这个态度了。

　　那时候他思来想去，认为与楼上那位，他师父的老师有关。

　　虽然后来得知他就是当年那位真正的第一位大天尊，他还是觉得奇妙。

　　除此之外，还有叶银月那孩子，他也非常特殊。但他已故的师母反而好像没有什么秘密。

　　他还记得“黑羽神”还没有出来的时候，他师父意气风发，顺着那些家族一路向下摸索，最终甚至深入了它们的巢穴。

　　一个几乎没有魔力的人，甚至没怎么靠外力就能如此深入，不得不说十分神奇。

　　至于他自己，大约真的就是命运的推动吧。他不至于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天命，但只有他站在了这个位置上，所以就要保护人们——他本就愿意如此。

　　过了这么多年，他感觉自己过去的那些记忆已经有些褪色，所有的秘密除了当事人，大约都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不过也罢，他向来对这些所谓真相没什么兴趣。这些东西还是交给他师父这种人烦恼吧。他看到他自从那天去过一次神殿后，就一直愁眉不展。

　　但是对于他这站在力量顶端的人而言，他能够深刻的认识到“黑羽神”的力量，因此他不认为他们一定会赢，也不认为他们一定会输。

　　这一切与“黑羽神”的“人格化”有关。若它有智慧，则易胜；若无智慧，同样易胜。唯一略开智慧，但有混沌——正是它现在的样子——才麻烦。

　　好在他不怕死，当年万丹心死的时候，让他的心也冷冷。至于叶桐雨，他相信那当初把他教导成这样的师父可没那么容易死，就算他一副大限将至的样子。

　　“黑羽神”仍然在爬升。

　　随着他越发向上，城中心的灯光越来越能够照清楚它的一切。

　　黑色的“液体”在结界上形成了浅浅的羽毛状纹路，看上去不像是附着于其上，而是飞上去的。在它的身下，结界上似乎也出现了一些纹路。这其实象征着结界不再那么稳固。

　　它很美丽。

　　“黑羽神”冲着人类展现出了它的“腹部”亦或只是普通的外壳。吸收了大量除了人类外的其他生物，让它变得更加贴近自然的美学，如同江上的清风，夜晚流下的月华一般，甚至可称得上是明丽。

　　但就算这样，仍然掩盖不了它的本质。只是看着它，叶桐雨似乎就能听到它每动一下，就连带着从内部发出的冤魂哀嚎。

　　那东西就是罪恶的化身，再怎么伪装，都无法掩盖当初它所吞噬掉的无数无辜的人的灵魂这一“罪行”。而且很明显，他们没有获得“救赎”。

　　......

　　叶桐雨感觉不对劲。

　　今天莫名其妙开始刮风了。这风的力道很有当初还没有结界时，秋风的清爽。但是因为结界太小，已经很少有这种感觉了。

　　为了以防万一，李悲尘已经去了明梭的“树屋”，即结界的中心待命。

　　街上，叶桐雨深吸了一口冷空气，抬头看了看上方，转身走向了“灵之符文”所在的神殿后山。

　　他有预感，今天可能要发生一些非常，非常糟糕而且出乎人意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