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郑武和高唯一起出现在灰色会议室前。郑武这时才看到看到这间会议室的门牌，智慧老人。不同于刚才，会议室里已高朋满座，谈话声此起彼伏。

　　“我说什么来着，吴老板这是捡到宝了。短短四、五年就能把先驱科技园盘活，还是在市中心......”

　　“于总说笑了，和您的买**不了！”郑武听出了吴梁的声音。

　　“刚才我注意到这是一个复合园区：行业跨度和大趋势匹配，产业结构也合适。而且空间足够大，主体风格又独树一帜，未来可期啊。”这种口吻，一定就像从高校的老研究员了。

　　“不是兄弟吹牛，这样的地下办公区二环内只此一家。”得到多数人的认可，吴梁大概是来了兴致，声音渐高，肢体动作也丰富起来。

　　“但是我不太清楚，是什么原因让你们选择了地下？”说完客套话，研究员的声音将问题挑了出来。

　　“这......和业务有关。”吴梁嘿嘿一笑，用业务将这个问题搪塞过去。

　　换做普通的地下室，身体早就有不良反应了，可现在我却完全感觉不到。听到地下室的郑武面带疑惑地看向高唯，见对方没有反应，便也不再多问。

　　“可惜家父今天没来，不然又要忍不住投资一个小目标了。”屋内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吴老板，是不是可以请教授过来了？”不知何时，高唯带着何诗言和郑武步入会议室，走到吴梁对面。

　　“高唯，这可是高端局，你带着普通员工进来不合适吧。”吴梁压低了声音说道。

　　高唯目光犀利地看着吴梁，大声说道：“今天是利益相关人对意识边疆的阶段性考察，作为联络局负责人，吴老板觉得我该不该全面客观的介绍我司呢？”

　　“得嘞，这就去请竹教授！”吴梁干咳一声，眯笑着上前招呼客人们在会议室就坐，高唯则离开会议室去请竹心。

　　再一次领教了吴梁“不要碧莲”的能力后，郑武得出了一个结论：在这样的对手面前，良心就是最大的软肋。

　　不多时，高唯和竹心一前一后进入会议室，竹心走到会议室中央的引导台前，面带微笑。

　　“是竹教授吗？久仰久仰！意识边疆这几年在意识机能和脑科学领域可谓异军突起，十分不简单。大家都很关注各位的前沿科技成果。”

　　一位文质彬彬，带着书卷气的中年男人率先走到竹心面前主动和他握手。

　　“丁院长言重了，我们也只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足挂齿。”竹心颔首致谢，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凑过去。

　　“这几年跟风要求资金政策支持的企业屡见不鲜。有时已经分不清是专家团向研究经费倾斜还是研究经费跟着专家团倾斜了。像你们这样思维活跃、踏实肯干的深耕者很不简单！”丁院长再次向竹心表达了对意识边疆的肯定。

　　“能不能稍微介绍一下大佬们的履历？”站在高唯右侧的郑武悄声问道。

　　“左手边意气风发的中年人是地产界新锐于奇，以敢拼和犀利著称。站在中间的年轻人叫王舒，父亲是搞海运起家的，后来成立了深海集团，涉足很多领域。”

　　“原来是个二代。”郑武点了点头。

　　“不过他好像对继承家业没什么兴趣，上个月刚加入我们。”高唯补了一句，继续道：

　　“右边那位是Q大经济学教授姜闻天，也是竹教授的校友，被称为学知派里的实干家。至于那位很有感染力的眼镜大叔......”

　　“我认识他，高中时他还是我的校长，叫丁伟”郑武略带得意说道。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亏你还记得。”高唯微微挑眉道。

　　“以前的事都记得门清儿，现在不行了。”郑武叹了口气道。

　　“高唯，麻烦带郑武来一下。”

　　竹心声如洪钟，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高唯和郑武二人身上。高唯将郑武带到距离竹心两米左右的位置，巧妙地将自己与其他人分开，又能随时待命。反观郑武的大局观就没这么清晰了，在一次试错后才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感谢各位在百忙中莅临指导。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我想和各位探讨有关灵视工程的相关进度，其中一些具体问题和流程，大家可以和联络局负责人高唯，心智分析师何诗言以及3号候选人郑武沟通交流。”

　　在场的几人听到竹心的表态后，眼中显现出不同性质和程度的光亮。

　　“我相信你们的专业性和学术操守，也期待你们能做出突破性的成绩。这不仅是蓝海领域，更是空白领域。年轻人很有眼光，跟着教授好好干！”话音刚落，一双温暖的大手就握了过来。郑武原校长一席话说得感慨万千，心头一热，直接喊了出来。

　　“请您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别紧张，自然点。”郑武身旁的高唯关切地提醒着兄长。

　　“看这位大哥应该年长我几岁。小弟不才，刚刚拿到了康奈尔大学的硕士学位。不知大哥是哪座名校的校友，以后有机会希望当面讨教。”站在对面的王舒优雅地走到郑武面前搭起话来。

　　“双非本科的毕业生。”郑武的话说出口，王舒的表情有了些微变化。

　　“英雄不问出处，不知大哥之前在哪里高就呢？”

　　“互联网公司。”

　　“大哥一定是经验丰富的团队精英，有很多成功的项目经验吧。”王舒保持着涵养，做进一步试探。

　　“我就是一普通员工，没什么成功经验。”问及此处，郑武多少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大哥大概就是那种‘蹉跎半生的归来少年吧’。不知在意识边疆这种高端企业能提供怎样的增益价值呢？”看到对方实在太弱，又毫无斗志，王舒剑眉舒展，打算公开处刑。

　　“平平无奇的【梦镜】使用者，完成两次【意识梦】的【测梦师】。没有职称是因为评价系统还没被设计出来。”郑武不卑不亢地回答。

　　“很厉害嘛！哈哈哈......”王舒用笑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听说你也是意识边疆的新人？不知高就哪个部门？”郑武用余光打量着对面的假笑男孩，随口问道。

　　“......我在支援小组。”王舒没好气地回答。

　　“懂了。就是你们小组在我上次测试时积极配合，让我们断网断电一整夜的？真是‘如雷贯耳’，瑞思拜。”郑武双手交握，露出了善意的獠牙。

　　“大哥说得是，我会好好督促支援组的小伙伴们。”王舒的舌尖舔舐着上槽牙，发出夹杂着唾液的“滋滋”声。他转过头去，不再理会郑武，而是看向高唯：

　　“听说现在互联网行业竞争激烈。我自己倒是觉得是有些从业者在风口待得太久了。家父也因为子公司混日子的老员工为十分头疼，最后只能忍痛让他们明白坐在功劳簿上吃老本是寡廉鲜耻的行为。意识边疆就不同了，不仅能接收互联网企业优化下来的人才，更能化腐朽为神奇。这么看来，家父的格局还是小了。”

　　“王公子，你可能对自己加入的公司有什么误解。”高唯走到王舒面前，准备教育这个不懂事的小年轻。

　　“在意识边疆，新人打压新人只有一种可能：取而代之。我可以认为你对成为【测梦师】抱有很大期许吗？虽然你的各项指标都不在参考序列里，但基于你的另一层身份价值，公司可以考虑为你提供一条绿色通道。”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能被高姐管着，我只有心悦诚服。何况我小你八岁，输了也不吃亏。”王舒在法理上讨不到便宜，便开始用年龄和性别羞辱对方。这让对职场PUA深恶痛绝的郑武十分愤怒。只是当看到一旁何诗言咬牙切齿的模样，他的心中有了答案。

　　“新人，你说自己是常春藤名校毕业的，不知是哪个专业啊？”随着一阵轻言轻语，何诗言从高唯身后直接。

　　“统计学硕士，请问你是......”看到何诗言的颜值，王舒多少产生了对方没多大能耐的假象。

　　“我是你的面试官。这刚过去多久，不记得了？”何诗言轻蔑地看着王舒。

　　此话一出，王舒脸上浮现出困惑的神情，好像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面试的时候少问了一道题，现在补上。”何诗言似笑非笑道。

　　“......问吧！”王舒抓了抓头发，看样子并不慌张。

　　“马上要到中秋佳节了。苏轼邀请了七位词人来家中赏月。酒过三巡，几人决定按照相近风格分分成小队，吟诗作赋。你既然是统计学专业，不如帮他们分个组吧。”

　　“我是学统计的，又不是什么文人骚客......你问错人了。”也许是紧张的缘故，王舒的舌头打了个结。

　　“解题思路都没有吗？你的统计学是体育老师教的？你看着也不高啊！体育老师要你吗？”何诗言伸出右手，向下比量着王舒的身高，完全没有打算放过对方。

　　“这就不是统计学的问题，哪来的思路！”王舒垫起脚尖，没好气的回答。

　　“那你听好咯。能被苏轼邀请的势必是名噪一时的大家。我们可以通过长短句、用词风格和高频词来对他们进行划分。在组合阶段，将词的每一句拆散，如‘十年生死两茫茫’，可拆成‘十年’、‘生死’和‘两茫茫’三个词。从作者生平所有创作中找到高频词并加以统计。之后将所有统计的结果进行比对分析。词义相同或相近的词人自然就能分成一组。如苏轼与黄庭坚的词中就有多处使用“万里”二字，而苏轼和欧阳修则喜欢使用“何处”二字。最终就可将八人按照相近风格分组。”何诗言一气呵成完成了一段贯口，随即转身回到高唯身后。

　　“也许王同学还不习惯中文环境，毕竟被海外的名校圈子规训太久了。不过你无需担心。在这里你很快就会熟悉的——好好在支援组待着吧。”高唯面带微笑地补了最后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