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时隔多年，徐妍珠也还记得很清楚。
当年被自己上门“催账”的那个年轻人，是怎样成功翻盘，让李秀满兄弟心甘情愿地将S.W娱乐双手奉上的。
或许期间还用了其他手段。
但不可否认，那位被常年称为预备舅母二号，如今却已跃升为汉城地检三把手的朴富真，或者说她背后站着的整个体系，才是真正让李秀满这种法制老咖都心生忌惮的关键。
想到这，徐妍珠这才惊觉过来。
常被公司员工戏称为面团子的李明善，或许并不是真的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
在他可容忍的范围内糊涂一点没问题。
但要是谁真认为这位已经脑子不够使到可以吃里爬外，眼前这几张纸，就是最好的反证。
更何况，徐妍珠也不敢保证，面前胡惟德的手中，是只有这几张牌，还是只把这几张牌亮在了桌面上。
若只是前者还好说。
毕竟当初她和郑世浩这些公司老管理虽然知道，却没有参和进去。
但若是后一种情况。
若是想平安度过，不赶紧拿出点态度来，怕是很难善了了。
所以……
只一个刹那的工夫，徐妍珠已经打定了主意。
狠厉的眼神也在眼眸低垂时一闪而过。
“社长nim，需要我怎么处理？”
几个呼吸的时间，徐妍珠便重新整理好表情，微笑着看向了胡惟德。
姿态先亮明，边界还要上峰亲自拿主意。
意见清楚还好，如果意见模糊，徐妍珠也不介意为了保住手里的饭碗，“稍稍”在公司内部扩大化一下。
胡惟德指尖叩击着桌面，目光依旧落在文件上，把皮球轻松传了回去，“处理？徐理事也是公司高层嘛，你认为该怎么处理？”
这声反问让徐妍珠后背瞬间沁出一层薄汗。
一时间，说起话来也有些结巴，“这、这种事，还是社长拿主意就好。”
“唔……既然这样，也就不瞒你了。若按照我的想法，就照我进公司前的规矩，敢伸手的剁手，敢动歪脑筋的，嘿嘿。”
徐妍珠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这位“大爷”当年的入职情况表可是她经手过的。
若不是她的疯狂删减，就凭那口述的“光辉战绩”，只要把表头一撕，当作呈堂证供，定他个十年八年都绝对不冤枉。
好在胡惟德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徐妍珠的异样。
只是用手指轻点着文件袋，语气多少有些嫌弃，“不过之前征询李明善意见的时候他还劝我，说闹到如今这个地步也不是一个巴掌就能拍响的事，大家好合好散就算了。”
徐妍珠有些困惑，但没敢接话。
这他娘的，一个是喊打喊杀，一个是宽容到没边。
你俩玩呢？
是死是活，能不能给个痛快话！
“啧，这样吧”，胡惟德一拍桌子，“就麻烦妍珠你把郑世浩、殷志源他们几个叫来，大家一起拿个主意。”
不多时，在公司的几位匆匆赶来，不在的，也各自打开应用软件，参与到视频会议中。
“……总之情况就是这样，这几个狗东西为了一己之私，除了让我们失去了fx的几名成员，还企图联合以Loen为首的几家公司在公司内部玩鸠占鹊巢的把戏，这已经不是一般的行为了，必须出重拳！”
胡惟德缓缓收回敲在桌面上的拳头，环视在场众人一圈，最后将目光停在徐妍珠身上。
“刚才我跟徐妍珠理事已经商量过了，就按照她的意见，先冻结涉事经纪人的工作权限，同时由她牵头成立内审组，先对这群崽子所有经手过的合同文件进行彻底清查，如果有必要，我会亲自去请地方检察署进驻调查。”
“徐理事，这件事就充分授权给你，不管涉及到哪个层面，有一个清理一个。”
这边话音刚落，坐在郑世浩下手的徐妍珠整个人都慌了。
不是，你胡惟德这是闹哪样啊！
怎么就按照我的意见了！！
我什么都没说啊！！！
但此刻她说没说就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至少在场的人里，已经有几位看她的眼神中多了丝别样意味。
事已至此，徐妍珠再想往回找补已经不可能。
于是定了定神，语速尽可能地保持平稳，“明白了，我一定尽快向公司董事会上报结果。”
“那就这样吧，散会。”
……
“所以，你就当着郑世浩的面，明着坑了徐妍珠一把？”
胡惟德坐在社长办公室的真皮办公椅上，对着免提电话翻了个白眼，指尖在红木办公桌上划出半道弧线：“坑她？李明善，你该不会认为我拿出那袋资料的时候，她还想不透谁才是背后主谋吧。”
“让她捉刀这事我可不认啊。”
说到这，李明善微顿，然后伸手指了指餐厅。
郑秀妍当即会意，起身便把正竖着耳朵，一脸八卦状的郑秀晶推进了卧室。
小孩子还是要单纯一点，五彩斑斓的黑这种事，让大人来就好。
等房门声传来，李明善这才笑着开口，“不过话又说回来，被你这么一搞，今后徐妍珠怕是只能无条件站你这边了。”
“你说的嘛，让英雄去查英雄，让好汉去查好汉。跟着我的那些人做粗活可以，这种精细活还是要她这样的才好操作。”
“不过被你这么一搞，我们郑世浩室长怕不是要失眠喽。”
“失眠？嗬，那是便宜他了。”
胡惟德冷笑一声，从办公桌抽屉里重新拿出那份给徐妍珠看过的文件。
打开，然后在照片堆中翻找到其中一张。
照片中人是郑世浩的小舅子。
照片的内容正是他开着一辆今年新款奔驰轿跑出入高级会所的场景。
当初瘸腿仲九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胡惟德浑没当一回事。
郑世浩怕老婆，和S.W的薪酬待遇在整个汉城娱乐圈是一样的出名。
作为高管，又是从创立就加入的公司老人，郑世浩每月到卡薪酬更是已经达到与三星现代这样跨国集团同层级相比都不遑多让的水平。
所以给新入职公司的小舅子换部豪车虽然奇怪了点，但还在合理范围内。
直到后来的某天，迎头撞上醉醺醺冲进公寓的这位小舅子后，正打算出门晨跑的胡惟德才又想起了老仲九的话。
之后派依旧跟着自己的小兄弟们做了两天狗仔。
拿到结果的那一刻，郑世浩彻底怒了。
倒不是说TMD，什么档次敢跟我住同一幢公寓的那种。
而是因为若是调查属实，那小子名下突然多出来的这套公寓——足足三百平的顶层复式，全款支付，登记日期就在李智恩她们几个提交解约申请的前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