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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开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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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山的耳根子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扶了扶眼镜:“对不住对不住!条件反射,条件反射!”他搓着布满老茧的手掌,指关节因为常年握枪而格外突出,“改天我一定教你几套擒拿术,保准实用!”

  叶争哈哈一笑,拍着他胳膊上隆起的肌肉:“瞧你说的,我这身板又不是纸糊的灯笼,哪那么不经碰。”阳光从窗棂斜照进来,在两人身上织出斑驳的光影,刚才那点尴尬早被笑声冲散了。

  办公室里的方更听见动静,隔着磨砂玻璃就认出了叶争的声音。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他穿着件深灰色干部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胳膊:“叶争!你这稀客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他往藤椅上一坐,指节敲了敲桌面的搪瓷茶盘,“这阵子不见,莫不是在哪个山坳里刨出金疙瘩了?”

  叶争拖过木凳坐下,屁股刚沾到凳面就忍不住叹气,嘴角撇成个苦瓜状:“方总您才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我哪敢天天来搅扰。前阵子送我媳妇去冀北省上学,绿皮火车摇了三天三夜,昨儿刚踩着露水赶回村。谁成想前脚刚进门,福田大队的梁大队长就带着民兵堵了门,非说我那三个厂子是挂靠在大队名下的集体财产,要我把账本交出来。”他从裤兜里摸出皱巴巴的烟盒,抖出支烟却没点燃,“我去找了当年签字的老书记,如今人家都升了十品官,坐在铺着红绒布的办公桌后,喝着好茶说‘要顾全大局’,唉——”

  方更端着茶缸的手顿了顿,眉头像被谁用手指捏住似的拧成个疙瘩。茶叶在滚烫的水里翻卷,他盯着杯底沉着的几片碧螺春,忽然抬头问:“你媳妇上学的事,要不要我托冀北省教育厅的老战友打个招呼?那边的石庄一中不错。”

  叶争连忙摆手,手掌在胸前摆得像面小旗子:“不用不用!我家那口子虽说以前读书少,但性子比谁都犟。她说差生才总想着找捷径,真有本事的人从不在乎学校牌子。我信她,就像信春种秋收准没错似的。”

  方更的嘴角漾开点笑意,指节在桌面上轻轻叩着:“这么说,你是想让我找你们公社的九品干部通融通融?”搪瓷缸子被他转了个圈,缸沿的磕碰痕迹在灯光下明明灭灭。

  “哪敢劳您大驾。”叶争把烟卷重新塞回烟盒,“我就是心里堵得慌,像揣了团湿棉花。村里的干部各说各的理,家里的婆娘又不在身边,找您诉诉苦,就当是把这团乱麻理理顺。”

  方更闻言朗声笑起来,笑声震得窗台上的仙人掌都抖了抖。他抬手看了看腕上的上海牌手表,表盘的玻璃蒙子有道细微的裂痕:“我还当你跟那些跑官要官的俗物一样,一进门就揣着算盘呢。”他朝门外喊,“林山,把下一个来访者的时间往后推十分钟,我跟叶争多聊会儿。”

  阳光穿过窗纱落在两人中间,把方更鬓角的白发染成了浅金色。叶争看着他眼里的笑意,心里那点沉甸甸的郁气,竟像被晒化的冰碴子,悄悄淌成了一汪暖水。

  方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角的皱纹在台灯下像水波般漾开,他斜睨着叶争,语气里裹着几分老狐狸般的戏谑:“怎么?你叶争也是会服输的性格?”指尖在八仙桌的红漆桌面上轻轻叩着,发出笃笃的轻响,“在我的记忆中,这可不像你啊!”

  他端起青瓷茶杯呷了口热茶,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半张脸,话语却愈发清晰:“要说那三家集体企业啊,我觉得他们说的没错。”放下茶杯时杯底与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为这番话敲下重音,“既然是集体企业,自然是集体财产,不是你叶争一个人的私有财产。这是定性问题,针尖大的窟窿能漏过斗大的风,半点含糊不得!”

  方更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探照灯般落在叶争脸上:“你如果把自己的钱投入进去了,那你可以把账做清楚,该还你的还,该报销的报,该领的工资领,剩下的可就都是集体的了。”他忽然提高了声调,手指在桌面上重重一点,“你要说你为创办这三家集体企业做了什么贡献,那也是为这个集体,为这个国家做的贡献,难道你叶争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既然是集体企业,那么组织的原则从来都是能者上,庸者下。”他放缓了语速,像是在循循善诱,又像是在布下无形的网,“你叶争能带领乡亲们致富,那自然让你做这个领头羊。可并不是说这个位置就永远是你的,难道你叶争就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其他人都不如你?”

  方更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朵菊花:“你说梁茂行不行,那你起码也要给人家一个机会,让人家施展一下才干,这样上面的领导才能看的出来,到底谁才更适合领头羊这个位置!”

  叶争望着方更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忽然爽朗地笑起来,笑声在狭小的堂屋里回荡,惊得梁上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难怪人家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他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朝方更作了个揖,“方总,谢谢你!我懂了,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话音未落,他已抄起椅背上的军绿色挎包,脚步带起一阵风:“事不宜迟,我得赶紧回去把集体企业的事切割干净,免的出了事甩不掉,那才叫恶心人呢!”话音在门口打了个旋,人已消失在暮色里。

  方更在座位上捻着下巴上的山羊胡,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浮起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这个叶争啊,还是太年轻,毛毛躁躁的!”他端起茶杯又放下,杯盖与杯身碰撞出细碎的声响,“还得多锻炼锻炼,才能放在更重要的岗位上。”

  他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喃喃自语:“子弹再飞一会儿……什么子弹?”眉头拧成个川字,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着圈,“这叶争嘴里总有一些听不懂的词汇,像隔着层磨砂玻璃,看不透,实在看不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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