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风恼羞成怒道:“那他意图取本宗主性命,可算大事?本宗难道还不能处置他吗?”
闻东亭道:“我们掌门修为的确不浅,可他和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取您性命,况且掌门平日处事谨慎,怎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
李如风手指清虚宗弟子道:“他们可都看见了,你还要狡辩不成?!”
闻东亭声色俱厉道:“我只看见我们掌门身受重伤,既然您说他们都看见了,那有谁作证,现在就站出来!”
众人皆低头不语,闻东亭一进宫门,就把所发生的事情猜了个大概,断定他们对沈策抱有同情,此刻后者有一线生机,谁又愿意去做那个坏人。
四辅长老本想发言,可见无一人作证,明白大势所趋,也都站立不动。
之前出去的神武派弟子很快回来了,他们砍倒几颗较细的树,又将道袍系在一起,做成了两副简单的担架,秦少游见李如风理亏,良久未言,便让他们将沈策与苏晴柔放在担架上,又道:“李宗主,今日的事就到此为止,我们也不追究,告辞了!”
李如风如何能放沈策离开,他早就看出了此人不简单,担心放了他一条生路,留有后患,立刻叫道:“你们不能走!”
闻东亭大喝道:“谁若想伤害掌门,我们必以死相护!”
李如风不禁思索起来,沈策现在修为还比不上自己,就算有乌龙帮忙,现在也是个废人了,放在以前还有些威胁,可如今却难成大器,而且清虚宗刚遭重创,一旦与神武派起了冲突,势必影响到与其他分支门派的关系,这可划不来。
他随即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都是同宗,何必伤了和气,我见沈掌门伤势颇重,担心他受不了路途颠簸,所以想让他暂且在此养伤。”
“不必了,多谢宗主好意。”闻东亭冷冷道。
他忽然发现李如风腰间别着神武,冷笑道:“我们的镇派之宝,怎么到了宗主手中?”
“这是沈掌门与我打斗时……”
“既然事情了结了,就请您把神武还给我们吧。”闻东亭打断道,“您贵为宗主,总不会不答应吧。”
李如风暗想:“给我戴了这么一顶高帽,我还能不给么,方才言语上我也没占得半点便宜,这小子着实厉害得很。”
他心中虽气,依旧将神武抛出,闻东亭接过后,将其交给沈策,李如风道:“今日也算是误会一场,你们就此下山吧,恕不远送!”
“慢着。”沈策突然道。
李如风微微一愣,挑眉道:“你还想怎么?”
原本沈策以为自己必死,谁知道闻东亭等人赶到,救了自己一命,心中不免感叹,这不是天不绝自己吗?他看到苏晴柔尸身时,颇为感伤。李如风方才的嘴脸也令他恶心不已,想到他之前的话语,顿时燃起怒火,目眦欲裂,眼下有神武派护着他,还有什么好惧怕的,心中便只有两个字——复仇!
“李宗主,你果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沈策冷笑道,“今日之事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是我沈策人生中的奇耻大辱,你既嘲笑过我道法低微,那咱们就定下一个约定如何?”
“什么约定?”李如风颇感兴趣道。
沈策将身上的清虚宗道袍脱下来扔在地上,道:“我现在以神武派掌门的身份宣布,从此刻开始,神武派再也不是清虚宗的分支门派,与你们没有丝毫关系,今日之仇,我刻骨铭心,两年之后,你敢不敢与我在皇崖峰一决生死,谁若败了,所属门派众弟子便要并入胜者门派!”
众人均是一惊,这对沈策来说无疑是一场豪赌,他的道法虽然在清虚宗弟子中位于上等之列,但要与身为宗主的李如风比较,可还差得远。
此事事关重大,饶是李如风胜券在握,也不敢一个人做主,他看向四辅长老,请求意见,这四人皆看不起沈策,况且若不应战,传出去也有损清虚宗威名,他们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李如风豪然道:“好,本宗主就应了你,两年后的今日,皇崖峰见!”
沈策哈哈大笑,笑声极为瘆人,在那一刻,他终于完全理解了萧遥,选在皇崖峰也是因为他曾将佩剑丢在那,以示与清虚宗断绝关系,沈策笑声逐渐变小,直至消失,他躺在担架上,看着天空,摆了摆手,闻东亭命令神武派弟子抬着他与苏晴柔下山。
“等一下!”
曲双音与齐望冲出人群,来到沈策身边,曲双音面挂泪珠道:“休然,你可要多多保重啊!”
沈策想到她曾冲撞李如风,今后在宗内的日子只怕不好过,便道:“你也是。”
齐望满目关怀地看着他,低声道:“休然,我祝你两年后旗开得胜!”
沈策握着他的双手,重重地点了点头,又拿起腰间的钱袋,对着曲双音笑了笑,她也又哭又笑地点点头,这才让神武派离去,二人站在宫外,目送众人下山。
神武派弟子路上一言不发,只是走着,沈策怔怔得看着空中,颇感凄凉,他不断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恍若梦境,苏晴柔真的就这么死了,而且是死在自己眼前,他却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她好好安葬,两年后争回那口气。
他想起与苏晴柔的向往,那时竟打算不再做神武派的掌门,现在想来,甚觉可笑。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们得罪了人,没有足够的力量,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人寻仇,到时的结果也会如今天一样。自己思虑不周,当时根本不该回清虚宗,这也是苏晴柔身亡的主要原因。
自己身陷绝地,觉得必死无疑时,还是神武派的人救了他,给了他复仇的希望,让他重拾信心,闻东亭方才适才的话,现在还在耳边回响,令他百感交集。当初不做掌门的打算,自己引颈受戮时,根本没有想过神武派,也将范师伯的临终嘱托抛在了脑后。
沈策看向苏晴柔道:“晴柔,对不起。”
他又看了看身边的神武,缓缓道:“闻大哥,少游。”
“嗯?”二人回头看向他。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