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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麦芽糖

  秋日的碧空如洗,如蓝色琉璃般纯净。有几片白色云朵,浮沉飘荡。

  山丘蜿蜒起伏,山下平坦原野麦浪滚滚,一弯小溪打山丘下经过,伴着微暖的秋风吹过,小麦开始唱起热情小调。

  元木双手枕着后脑,躺在半山坡上,眯着眼睛,嘴里咬动岁尾草一晃一晃,远方的风车正缓缓转动。

  秋日的太阳似乎有种昏昏欲睡的魔力,让元木眼皮开始打架,缓缓闭上眼。

  “小个子,你就是务虚剑仙收的第三个弟子吗?”清丽的声音打扰了元木的美梦。

  “你这人。。。”元木不耐烦的撑起上半身,正欲义正言辞的告诉来者打扰别人的美梦是不道德的,突然看到眼前的丽人青色衣衫,身姿窈窕,不由得振作精神斟酌言辞。

  “寻我何事?”元木仔细打量起眼前之人,青一派各峰弟子衣着配饰皆有规制,颜色也是个个不同,来者青色衣衫想必是首峰座下之人,正是掌门弟子其中一个。

  来者却不立即答话,绕着元木走了一圈,元木一直用眼睛盯着她,感觉这人很奇怪

  丽人道:“你须听好,前番天魔入侵,据我所知雪月峰是没有心魔防御阵的,你是靠自己度过心魔之劫的吗?”

  元木感到莫名其妙,心里感到不爽嘴里也没有好话,冷淡回道:“没事的话请你离开,我在等人,不要自讨没趣。”说完又继续躺下,翘起二郎腿晃着,故意别过头去不去看这人。

  元木闭上双眼,准备继续做他那未完的美梦,没成想听到身旁青草地上竟又有人坐下,顿时心中一惊,又坐起身来转头一看,却是正好对上了青衣女子的脸庞,剪水双瞳直视元木,荡漾着梦似的光彩,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元木心中一跳,但女子的一脸死相让元木又放下心来。

  元木向后挪过半个身位,没好气道:“都说了无可奉告!你这人还要死缠烂打,多少沾点不识趣了!”

  “不识趣吗?相当真实的评价呢!”女子喃喃自语。

  元木这时顿觉一个头有两个大,以为自己遇到疯子了,暗叹一声今日晦气,随即起身准备离开。‘

  “你能把掌门之位让与我吗?无论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无论什么。”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元木脚步一顿,回首望去,只见那女子躺在元木之前的位置,双手怀抱膝盖,双眼紧闭,眼角竟然有两行清泪滑落,模样可怜惹人心疼。

  元木乐了,朗声道:“请教阁下芳名?”

  “啊!良月凝,我叫良月凝。”女子突然有点激动正要起身,以为元木要答应自己的要求,没想到元木听到回答后,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留下良月凝一个人在秋风中心情凌乱。

  元木心想既然知道了名字,以后定要避开此人,毕竟被疯子缠上的后果可不是好玩的,自己和掌门之位的距离和天上的太阳一样遥远,开什么东洲玩笑呢?想到此处,开怀大笑,加快了脚步。

  不多时,元木在一株生长百年宽约两三丈的魁灵栗树下找到了苍之瑶。

  苍之瑶正坐在火堆旁的石头上,双眼专心致志的烤着凤头雀,火焰映着脸显得红彤彤的。

  元木蹑手蹑脚的靠近,伸出双手去挠苍之瑶肋下痒处。

  “别急别急,还要一会儿呢,哎呀!小木别闹了,我怕痒你又不是不知道!”苍之瑶忍俊不禁,笑骂道。

  元木坐到苍之瑶身边,一边拿起苍之瑶剥好的灵栗吃着,一边说笑道:“害的我白等那么久啊,原来你在这里搞烧烤,师姐你又贪嘴使用长生诀去抓鸟了,师母要是知道了,少不得要施行训诫了。”

  “哼,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吗?你不知道吃人嘴短的道理?”苍之瑶秀眉一蹙,作正义凌然道:“再说了,功法只是工具,只要运用得道就可以了,我们修行之人无需那么多条条框框来困住自己。”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元木嘴不停手上也不停,吃完了栗子拍了拍手,“不过你这道理你敢和师父说去吗?”元木捉狭道。

  “小木我看你是讨打了不是,我搞不定师父还搞不定你么?!”苍之瑶转移烤串,空出左手来掐元木腰间的软肉。

  “哎呀!别掐了别掐了,告诉你我刚刚碰到个疯子。”元木痛喊叫着举起双手投降,对着苍之瑶道。

  “我们亦水岛哪有疯子,你又在框我不是?”苍之瑶手中不停。

  “真的真的,还是首峰弟子呢!”元木快速说道。

  “真的?”苍之瑶看着元木一副确有其事的表情,又拿起凤头雀烤串刷上香油,继续烤着,“长话短说,我快烤好了。”

  “保证真的,那人穿的是青色衣衫,又是女子,肯定是首峰弟子,”元木歪着身子,闻着师姐身上好闻的香味。

  “那也说不定,也许其他峰有新弟子入峰,再说了你凭什么说别人是疯子啊,也忒不礼貌了。”苍之瑶发现元木靠过来,笑着说道。

  “她说让我把掌门之位让给她,还双眼直流泪呢!你说她是不是疯子啊,我连师父的衣钵都不知道能不能继承呢!”元木对着挤眉弄眼做出可笑的表情。

  “掌门之位?你是说。。。嗯,烤好了,我们出发上路吧。”苍之瑶蹙眉思考片刻,随后扭头深深望了一眼一旁百无聊赖到数树上的栗子数量的元木,将食物收纳入戒中,一掌拍熄灭了火焰,拉着元木的衣袖站起身来。

  “啊?这么快啊,好吧。”元木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树叶,随口问道:“我们去哪你还没和我说呢!”

  “坐我的簪子去吧,我还偷了师父的麦芽糖酒,我们在路上边吃喝边说。对了我刚从娘亲那淘到一对同心铃铛蛮有趣的,一个摇动另外一个也会发出声音,我送你一个吧。”苍之瑶递给元木一个碧绿铃铛后,拔下凤眼蝴蝶簪,丢到地上,

  簪子见风变的有几丈大小,露出一个门扉,开门进去里面却是豁然开朗别有洞天,桌椅板凳床镜之物一应俱全,墙壁单向通透,外面看不到里面却无碍于路途中观景,正适合出门在外居家旅行。

  凤眼蝴蝶簪在两人入内后,变做一只巨大的凤眼蝴蝶舒展着七彩翅膀升空离去。

  两人因得载具之利行踪飞快,片刻后便来到了麦田山谷,麦田山谷三面环山,只留一个一线缝隙入口,两人从入口进谷,一路行走说笑。

  谷内灵气充裕,四季温度平和适宜,雨水充沛,最为奇异的是谷内无人居住却永远都长着数十亩的小麦,金黄的小麦谷粒饱满,粒粒灵气十足,微风吹来带来麦芽的香气醉人心脾,谷内有天然溪流还有水车引水,小麦因此长久生长。

  这里地处偏僻很少有弟子知道,而且山谷入口处还有隐藏结界,不是特意而来根本无法发现。元木久览本峰天一阁的经典趣闻杂记,知晓之中因由。

  此处的小麦其实是由一位逝去多年的本派前辈残魂守候,前辈生前便长期居住于此地,而且痴心喜用麦芽酿酒,仙逝之后因此执念,诞生这一奇景。

  “我说师姐啊,这次探险不会又是去找你从他峰师姐那听说的,什么上古仙人遗蜕大能洞府吧,上次我就告诉你了,亦水岛在本派祖师开发之前根本就是无人之地,哪来的什么洞府给我们去寻呢?”元木从苍之瑶手中接过灵麦酒酒壶,只敢抿了一口便还了回去,这酒入口甜、入喉爽、入腹热感上涌,颅内神灵伸展,舒服至极,喝过的都说好。就是一点不好,因为喝起来根本不类酒饮,容易在一口一口中不知不觉地喝醉,因此元木二人只在诞辰佳节才被允许喝上一杯。

  “别瞎说,师姐是什么人,同样的错误怎么可能犯两次呢?这次行动我可是有备而来,你看。”苍之瑶瞪了一眼元木,用手指着远方。

  元木眼光顺着手指方向看去,眺过金黄的麦田,溪流的尽头是一汪幽深的潭水,潭水深暗浩渺,不可见底,粼粼波光,阳光也照不到底。元木倒是经常在里面游泳洗漱,对这并不觉得有何异常。

  “哼哼,我可是用整整三瓶灵麦酒,碧岫峰师姐才肯把那本上古残集拿出来交换的,而且我猜她们也不知道残集中有夹层,因为残集所载的奇门秘技本身就值这酒钱,”,苍之瑶骄傲的像只叉着腰的小凤凰,慷慨陈词道:“夹层中还提示了这深潭通往之地灵物遍地,而且还长有我进阶所需的灵初之露,这笔买卖做的如何啊?我的小木木?”

  元木直接无视了张牙舞爪的苍之瑶,向苍之瑶讨过来那本所谓的残集细细翻看,一边揶揄着苍之瑶说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事若反常必有妖云云,说着说着元木发现这所谓残集秘笈原来记载的是一项异域之技,施术之法残忍非常,须事先砍下本人一只脚来驱动,效果是念动咒语,施术之人和砍下之脚的位置将互相调换。此术名称叫做王车易位,初阶名王翼易位,交换距离短近,修炼到了高深之时名为后翼易位,距离广阔几乎无所限制。

  元木心中一叹,此术虽好怎奈一人只有两脚,故而也只能使用两次,鸡肋之极,怪不得师姐刚刚毫不在意的丢给自己,师姐那么爱美之人对这种奇术怕是避之不及敬而远之吧,想到此处元木笑了笑,闭上书页,收入怀中。

  两人站在深潭岸边,依照前法进入凤眼蝴蝶簪内鱼入进入水中,潭水内光线昏暗,视线所及不过眼前数尺。这二人驾御灵簪一路小心翼翼磕磕绊绊的进入了水底。一路行来虽然水中水草丰茂参差荇菜来回飘荡,但是连一只鱼虾都没有见到。两人正暗自惊奇,细眼观之果然不出所料的是水里暗藏洞窟,洞窟极窄只容人侧身通过,幸灵簪大小随心倒也顺利通过。

  灵簪上岸,两人站立,张目四望发现前方有一洞窟,股股凉风从中呼啸而来,让人忍不住汗毛直立心生寒意,周围环境阴暗不明,相互看了一眼,元木一马当先硬着头皮前进,丝毫不敢懈怠。

  好在一路倒是平安无事,两人行到一处露天天坑,向上望去,天坑石壁险峻幽深怪石峥嵘,幽深婉转的缝隙中降下光线晦暗不明,只看到模糊的天空。借助仅有的几缕光线元木发现了异常,呼唤着让苍之瑶使用法宝。

  苍之瑶也察觉有些不对,拿出沐澄珠来。此宝一出瞬间光明大放,周围事物一眼看的分明。元木抓紧苍之瑶手腕,脚步急促,仔细的观察着四周整齐摆放的人体雕塑。

  “潭底竟然通向这里,这下我两怕是有麻烦了!这里可是门派严令禁止入内的。”元木忧心忡忡道。

  “小木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我不觉得我们来过啊,再说了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还有什么麻烦?”苍之瑶问。

  元木微微摇头,“我虽然未曾来过,但是描述这里的书我确定读过,和这里一模一样,你看着这些雕塑,项上皆是无头,而且这些盔甲棱角分明造型奇特,在此潮湿阴暗之处却未腐朽崩塌,而且你看。”元木越说越快,“这里正好三批雕像,站立着一批,半跪着一批,倒下的又是另外一批,正好对应了我们门派历史上对决天魔的三次大胜,所以这些根本不是雕像而是天魔尸体,削去头颅是为防止复生,是被门派特意堆砌在这里的!”

  苍之瑶半信半疑的伸出手指想要去触碰所谓天魔尸体,指尖离天魔刚有半尺,天魔尸体陡然震动身上灰尘掉落,垂落的手臂抬起想要去拔腰间的利刃,可惜腰间只剩下剑鞘。元木眼疾手快拉着苍之瑶飞速后退,那尸体却似是缺少生人气息便恢复挺胸站立的姿态,不再动弹。

  “我说师姐你也太冒失了,不信也没必要用手去摸啊?“元木不知是由于惊吓,头上冒出很多冷汗,地底气味恶心的风迎面出来让人胸腹难受。

  “好吧,我的错,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伸出去了,那玩意真是尸体的话怎么还能活动啊?”苍之瑶拍了拍胸口像是被吓到的样子。

  “天魔种不类人种,他们死后尸体还存有身体意识可以攻击想要侮辱其尸身的人,就像砍掉头颅的蛇一样还能自己活动,不过天魔要比蛇高级些,随实力增长意识保存越是长久。”元木有板有眼的说道。

  “停停停别说了,我听见蛇就恶心,你听见何处有流水之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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