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铁赶到时，张立已经没了气息。
张铁后悔万分。
若他当初不同意画符，也就没有制作符纸这件事，张立便不会误服制作符纸的药材……
突然，张铁耸了耸鼻子——
一股淡淡的香气进入鼻腔。
“这味道……”
有个女人来过这里！
这里禁止他人入内，是哪个女人不问自明。
若非嗅觉远远胜过以往，一定会错过这个线索！
就在这时，包一文再次走了进来。
欲言又止道：
“我好几次碰见五师弟和小师妹，似乎在悄悄商量着什么……”
张铁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
百草堂的一座小山丘，接连立起三座新坟。
新刻的墓碑上，分别是“青石二剑”、“青石三剑”、“青石五剑”
张铁站在青石五剑的坟前，脸上没有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蒙面少女提着食盒，大家闺秀般款款而来。
“四师兄，人死不能复生……”
孙红秀再忍不住，两行清泪很快湿了面纱。
“愣子是你杀的吧。”
面纱之上的秀目，瞬间露出几分慌乱、错愕。
“四师兄？你……”
“在他死前，你进过他的房间。
虽然你清理过自己遗留的气味，但我自幼鼻息敏锐，依旧闻到了。”
孙红秀立刻红了眼眶，泪珠挂在上面，看起来楚楚可怜、委屈到了极点。
“这又能代表什么？”
张铁叹着气摇了摇头。
“包师兄不止一次碰见过，你跟他见面。”
“单凭我那兄弟，如何也弄不到《入门符箓》。”
“每个疑点都跟你有关，你还说你无辜？”
孙红秀的面纱动了几下，想要说什么却又哑口无言，最后索性冷哼一声道。
“我也想不明白，你明明都画了上面的符，为什么还不死！”
张铁眉头大皱：“什么意思？”
孙红秀突然摇头笑了起来。
“你不会真以为，《入门符箓》是仙术吧？”
“难道不是？”
孙红秀觉得可笑之极：
“谁若按那上面画符，轻则元气大伤，重则即可毙命！”
“你才十二多岁，又是个药人，就算侥幸未死，也根本活不长……”
张铁定定看了她片刻，忽然想通了很多事：
“马二和赵红梅的死，也是你下的手？”
孙红秀甜甜地笑着，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像是一只狐狸。
“我只是告诉马二，升入万药山庄总部的名额，一个药师手里只有一个，是他自己妄想争夺，自寻死路；
至于赵红梅，是她自己捡走了我掉落的妆容图，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张铁万分不明白：
“为什么？”
孙红秀神秘地笑了，缓缓摘下脸上的面纱。
张铁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你！你是……”
眼前这个青涩未开的少女，却诡异地长着一张成年女人的娇艳面庞！
“你是春宵楼的奸细！”
那女人嫣然一笑：
“这么聪明的小娃娃，若是我春宵楼的该有多好……”
春宵楼，是江州九大一流江湖门派之一，以秦楼楚馆纵横江湖。
他们的镇派神功名唤《幻颜功》，不仅有驻颜之效，甚至还能在诸多年龄之态间来回切换！
只不过，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张铁淡淡地笑了，向其越走越近：
“我原本也以为回春符能将我们体内的药力拔去，但我在这里想了很久，这才发现我错了……”
“什么意思？”
张铁仿若未闻，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回春符确实具备祛病、拔毒及疗伤之效，但若只能拔出一部分药力，留在你体内的药力，岂不变成了穿肠毒药？”
“什么？！你竟然制成了！！”
女人万分惊愕。
但还不等其有所动作，张铁立刻拿出准备已好的回春符，迅速拍向其额头，同时注入法力。
“嗡！”
回春符瞬间化作一摸绿光，淡到近乎透明、弱小无比，一闪之下没入其体内。
孙红秀脸上震惊万分，刚要开口说什么，脸上却突然出现各种颜色交替不定，神情大变的捂住心脏，身体摇晃起来。
“啊！”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此女便脸色一黑，七窍流血地摔到在地上，呼吸不断减弱……
“竟是真的……”
春宵楼的这种邪功，每改一次容貌，都会大为折损寿命，内力也会大量的永久性消耗。
最关键的是，若要维持身体或容貌，就不能轻易运功，否则容貌和身体就会跟着变……
这还是荆一寒跟他说的江湖奇闻，不曾想居然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四……四师兄！”
张铁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看着她。
但没想到紧接着下一刻，令他大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女人的脸竟越来越年幼，最后变作十三四岁的少女模样！
张铁愣住——
对方真的是个少女！
少女的七窍都是血，气若游丝、凄惨清丽，让人不禁心生哀怜和同情：
“对……不起
我也是……被逼无奈……”
“我……我被他们抢走，还被他们用弟弟的性命要挟！”
“我要是不从……他们……他们就……”
少女骤然吐出一大口鲜血，但却依旧挣扎着说道：
“万药山庄的药人和药人秘方，乃是江湖至宝，人人觊觎……
师兄…小心……”
张铁愣住。
一想到昔日的小师妹，他还是忍不住生出几分难过。
毕竟过往的种种，并非一朝一夕就可冰雪消融。
他也才只有十二三岁，还根本没办法做到铁石心肠……
张铁情不自禁的蹲下身，拿起地上的面纱，打算替其戴上。
不料地上的少女瞬间睁开眼睛，伸出右手便朝他劈来！
张铁瞬间惊骇欲绝，惊恐又毒恨到了极点——
这妖女竟然诈死！
千钧一发之际，张铁顷刻间极为灵活敏锐地朝后倒去，可那手掌竟似水蛭一般死死黏了上来！
“砰”
张铁摔在地上，退无可退！
“完了！”
死亡从未如此之近。
张铁无比的悔恨，暗骂自己愚蠢，他就不该……
见那手掌劈来，张铁下意识闭上眼睛。
“砰”
啊……嗯？
想象中的巨痛并未传来。
张铁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却愕然无比的发现，自己身上居然升起了一圈淡薄之极的白气！
而那妖女此刻，却是一副被弹开倒飞出去的模样！
张铁一愣，紧接着狂喜。
下一刻拔出地上的青石剑直直往其身上刺去。
“噗嗤”
利剑贯穿，血如泉涌。
妖女再次劈掌还过来——
“砰”
白气被拍散开来，却也挡下了对方一击。
那妖女还欲再攻。
但其终于剧毒爆发，又被利剑从心肺刺穿，再也无力聚起下一击，软软顺着青石剑向后摔倒在地。
张铁心脏狂跳不止，全身被汗水浇了个通透。
“还好侥幸用了一张平安符！”
接着面色一狠，立刻拔出青石剑，万般不解恨地反复刺去，剑剑直冲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