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集：众志成城，唤醒幻境中人

　　作者：寅生南流

　　锁孔深处那道反光又移了半毫米。李川的指尖仍悬在十厘米外，皮肤泛灰，像被风干的纸。他的眼球在眼皮下高速震颤，频率与老把头喉咙里的水声同步，每三秒一次。

　　我拔出签字笔，笔帽内铜钱贴上太阳穴。细密牙齿咬住皮肉，耳机里“啃食声”被强行截断。记忆暂时稳住，父亲墙上符号的第四种变体在脑中浮现——那是“门后无人”的修正符。

　　“谁碰他，谁进梦。”我说，“火蝎子，血场再扩一圈。”

　　她咬破舌尖，血珠滴入竹篓残骸。蛇蛊残体抽搐，释放出微弱电流，在岩面形成环形电弧。空气中有焦味，不是燃烧，是神经信号被阻断时的放电。

　　孙鹊抽出李川静脉血，注入试管。液体表面浮现出新的QR码，扫描区域已扭曲成乱码，但边缘渗出红痕，拼出“视觉源性神经寄生体”八个字。她将试管倒扣在掌心，血滴未落，悬停空中两秒才坠地。

　　“光波入侵。”她说，“通过镜头折射，锁定视觉记忆中枢。他现在看到的，是我们七年前交易现场的重演。”

　　梅厌生取出缝尸针，针尖沾血，在李川手少阴心经五处穴位依次穿刺。第一针扎进神门穴，李川喉间溢出半句：“这批货……碳十四测定……”声音和我在西安说的一模一样。

　　第二针入通里穴，他吐出：“买家倒下时，血溅在铜钱上。”第三针扎进灵道，他突然抽搐，脊椎弓起，口中挤出一段倒计时数字——和马三炮幻听的雷声节奏一致。

　　针尾血珠滴落岩面，凝成微型符号。我认得，那是父亲临终前写下的第一个字，意为“止”。

　　卓玛取下天葬喉骨，任其渗血于臂。她用骨刀在李川小臂刻下“回来”二字。刀锋划破皮肤瞬间，她瞳孔收缩，左手猛地按住自己胸口，指缝渗血。

　　“他骨头在说话。”她开口，声音沙哑如磨石，“遗言是：我看见了……没有脸的人。”

　　我摘下蓝牙耳机，塞进李川左耳。耳机反向播放此前录下的“啃食声”，音波与宫门锁孔频率共振，引发短暂相位抵消。李川全身肌肉绷直，喉管发出撕裂般的喘息。

　　他睁眼。

　　瞳孔缩回正常大小，虹膜重现褐色。第一句话是：“你们……快离门远点。”

　　随即剧烈呕吐。吐出的东西不是胃液，而是一块烧焦的底片。我捡起，对着雾气微光辨认——上面显影出一张人脸，正是七年前西安交易现场那位中枪买家的遗容。他死前最后一瞬的表情，被某种力量从李川记忆中剥离、显影。

　　孙鹊接过底片，塞进未开封的抗毒剂瓶内，旋紧盖子。她将瓶子压进白大褂夹层，左臂自留针眼渗出透明液体，顺着袖口滑落。

　　梅厌生收针，发现其中一根已折。他默默将断针插入领口红绳，白手套染血，左手腕新增两道划痕，总数达三十七。

　　卓玛用骨刀在岩面刻下“无脸”二字，刀刃崩出微小缺口。她靠岩壁坐下，喉骨滴血不止，梵文刺青延伸至锁骨下方，边缘开始发黑。

　　火蝎子左臂鳞纹已蔓延至肩胛，银铃彻底哑火。她手中紧握断裂的蛇蛊残骸，指尖微微发烫，却不再有生物电反应。

　　赵阎王仍捂着眼，面部钙化斑结痂脱落，露出底下新鲜皮肉。指缝渗血，但他始终未睁。他知道光已穿透墨镜，正从内部侵蚀他。

　　韩省将印章压在掌心，铜屑混血滴落。空文件夹垫在身下，封皮已被血浸透。他没去翻页，也没再敲击地面——文书效力已无法制造波动。

　　林燕嘴唇干裂，手指无意识摩挲天线开关。她眼中闪过一秒影像：我们七人站在宫殿深处，背对彼此，手中各持一件不属于自己的遗物。

　　贾算蜷缩角落，左掌透明化达手腕。他用指甲在膝盖上重写《子平真诀》首句，写完一遍，抹去，再写。算盘绿珠仍未找回。

　　老把头双耳包扎布浸透鲜血，旱烟杆仍插在地缝。喉咙水声转为低鸣，像是在计算某种周期——每七秒一次，与李川眼球震颤、马三炮幻听、林燕怀表滴答完全同步。

　　李川瘫坐原地，双目失焦。相机包空荡，镜头不知何时脱落。他口中反复低语：“没有脸……没有脸……”

　　我将铜钱收回笔帽，插回中山装口袋。签字笔重新别好，笔尖朝下。右耳流血，沿颈侧滑至 collarbone，但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圆阵未破。

　　二十步外，宫门静立。锁孔深处那道反光，又移动了一毫米。

　　李川的右手突然抬起，指尖对准宫门，嘴唇开合：

　　“它在等我们说出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