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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黑袍引路·考验前奏

  第236章:黑袍引路·考验前奏

  我低头看着掌心。

  笔尖流出黑液,顺着指缝往下滴。刚才在广场上刻的字全糊了,像被水泡过的纸。火蝎子站在我旁边,没说话,但她的呼吸变重了。

  她突然抬手,指向雾里。

  “有人。”

  我看过去。浓得像浆的白雾中间,一道轮廓慢慢靠近。黑袍,兜帽压到鼻梁,只露出下巴——一块暗红胎记盘着,像蛇缠住骨头。

  我喉咙发紧。

  那纹路……和我爸墙上最后一个符号一样。

  黑袍人停下,离我们十步远。他抬起手,掌心躺着一只怀表。灰色壳,边角磨出毛刺,玻璃裂成蛛网,秒针卡在亥时三刻。

  那是我的表。

  三年前在西安交易现场丢的。买家倒下时血溅上来,我扔了它。

  “我不是来阻止你的。”他说,声音像砂纸搓过铁皮。

  “我是你。”

  “第37次轮回的你。”

  火蝎子猛地吹口哨,竹篓一震,蛇头刚探出来,她一把按回去。

  “证明。”她说。

  黑袍人勾住兜帽边缘。

  “你要证据?”

  他掀开帽子。

  脸烂了。

  眼眶塌陷,鼻骨露在外面,嘴唇没了,牙根直接露着。可眉骨、颧骨、嘴角的弧度……和我镜子里的一模一样。

  蛇炸成灰,扑簌簌落在地上。

  我手一松,笔掉下去,笔帽滚开,铜钱“当”一声轻响,滚进雾里。

  火蝎子往后退半步,脚踩到什么软的东西,没低头看。

  “你不是人。”她说,“鬼装不成沈闻青。”

  黑袍人没动。

  “那你告诉我。”他声音还是干的,“你14岁那天晚上,你爸烧起来之前,在墙上写了几个字?”

  我没吭声。

  “七个。”他说,“第一个是‘门’,第七个是‘我’。你一直以为那是鬼画符,其实那是钥匙的序号。”

  我太阳穴突突跳。

  他说的没错。

  那天我躲在门缝外,看见我爸用炭笔写完第七个字,转身对我笑了一下,然后点火。

  “你藏在笔帽里的铜钱。”黑袍人说,“是从唐代墓里带出来的。边缘长牙那枚。你第一次见它咬人,是在长安西市后巷,穿蓝夹袄的男人咽气前,铜钱从他嘴里爬出来。”

  我右手抖了一下。

  没人知道这事。连火蝎子都不知道。

  “你右耳的翻译器。”他继续说,“不是接收鬼葬城文字的。它是把你脑子里的记忆,实时转化成它们能吃的语言。你每说一句话,就丢一段记忆。你以为你在翻译,其实你在喂食。”

  火蝎子盯着他,草茎从嘴里断开,掉在地上。

  “你左胸口袋插的笔。”黑袍人看向我,“不是签字笔。是你爸留下的封印钉。你拿它戳太阳穴,不是为了清醒。是为了把快飘走的记忆钉回去。”

  我摸向耳朵。

  蓝牙耳机早就没信号了。可那“滴答”声还在。

  “你已经丢了三次童年。”他说,“第一次忘了你妈长什么样。第二次忘了小学班主任的名字。第三次……忘了你妹妹为什么死。”

  我没有妹妹。

  但我心脏猛地一抽。

  好像有什么东西,本来在很深的地方,现在被他一句话撬开了缝。

  “不可能。”火蝎子开口,“沈闻青没妹妹。”

  黑袍人转向她。

  “那你告诉我。”他说,“你逃出寨子那天,为什么偏偏带走你爸的铜烟杆?”

  火蝎子僵住。

  “因为那晚你妈给你种蛊时,你爸站在门外。他没敢进来,只把烟杆从门缝塞进去。你说‘别管我’,他回了一句‘丫头,活着比清白重要’。第二天早上,你抱着他的尸体,发现烟杆底部刻着一行小字:‘若她回头,替我抱她一下。’”

  火蝎子手指掐进掌心。

  她从没跟任何人说过这句话。

  黑袍人低头,看着自己腐烂的手。

  “我试过不下二十种方法。”他说,“想绕开轮回。伪造死亡,跳井,吞符,甚至把自己埋进青铜棺等风化。可每次到关键节点,身体都会自动修正——就像程序设定好了,必须走完这一圈。”

  他抬头。

  “第36次,我杀了你。”他看我,“就在齿轮圣像前。我把铜钱塞进你耳朵,让你听完整段遗言。结果呢?你死后第三天,我又在同一个地方醒来,手里拿着同一支笔,口袋里还是那枚铜钱。”

  我张嘴,想说话,发不出声。

  “第37次。”他说,“我不再逃了。我来找你。”

  “不是为了改变什么。”

  “是为了告诉你——别信任何承诺。别碰任何出口。别以为‘破局’是真的。”

  “每一次你说‘这次不一样’,都是在重复启动按钮。”

  火蝎子突然往前一步。

  “那你现在算什么?”她问,“你是来劝他放弃的?还是来替死的?”

  黑袍人沉默几秒。

  然后他抬起左手。

  手腕翻过来,掌心朝上。

  一道割痕横贯皮肤,边缘发黑,像是被火烧过又愈合。

  “这是第35次。”他说,“我割腕自杀,血流干了,心跳停了。三分钟后,我在井底醒来,伤口完好如初。只有这道疤留下来了。”

  他袖子滑落,右臂内侧还有十几道同样的伤。

  深浅不一,方向不同,有的横,有的竖,有的斜着切过动脉位置。

  “我都试过了。”他说,“死不了。也出不去。”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条路上多走几步,等到某个节点,把该说的话,告诉还没走到这里的人。”

  他看向我。

  “你马上会接到召唤。”

  “三个人,三个颜色的平台。”

  “你会被要求选择其中一个进去。”

  “记住——”

  他话没说完。

  火蝎子猛地抬手,竹篓炸开,一条黑蛇窜出,直扑黑袍人面门。

  黑袍人不动。

  蛇撞在他脸上,像撞上墙,瞬间弹开,落地化成灰。

  火蝎子咬牙,又要吹口哨。

  “别。”我说。

  她顿住。

  我看向黑袍人。

  “你说我会接到召唤。”我问,“什么时候?”

  他没回答。

  只是缓缓拉回兜帽,遮住那张烂脸。

  雾开始动。

  地面震动,很轻,但能感觉到。

  像有东西从地底深处,慢慢浮上来。

  黑袍人抬起手,指向我们身后。

  我回头。

  雾里出现三道光柱,一红,一蓝,一白,垂直升起,穿透上方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光柱内部,隐约有平台轮廓。

  “来了。”黑袍人说。

  火蝎子抓紧我的胳膊。

  “不能进。”她说,“这是陷阱。”

  “我知道。”我说。

  “可我们必须选一个。”

  黑袍人站在原地,没再说话。

  我弯腰,去捡地上的笔。

  笔还在,但笔尖断了。

  我把它塞回口袋。

  铜钱没找回来,滚进雾里了。

  我摸了摸耳侧。

  翻译器没响。

  可那“滴答”声,越来越清楚。

  像有人在我脑子里,数着剩下的次数。

  火蝎子盯着红光柱。

  “红色是血。”她说,“蓝色是冷。白色是空。”

  “你选哪个?”

  我没回答。

  光柱底部开始浮现台阶,一圈圈往上延伸。

  黑袍人忽然开口。

  “记住。”他说,“选了就不能改。”

  我点头。

  火蝎子握紧竹篓。

  “你要是敢一个人上台。”她说,“我就让蛇咬你。”

  我看了她一眼。

  她指尖的鳞片,已经爬到第二关节。

  我往前走了一步。

  右脚踩上第一级台阶。

  台阶是冷的。

  像冰,但不是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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