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符显危机·抉择时刻
第189章:符显危机·抉择时刻
我低头看着手背。结晶裂开,底下爬出黑色符号,像父亲墙上写的那些字。不是乱纹,是召唤。
“这不对。”我说,“它在认我。”
贾算蹲在地上,算盘珠子哗啦响。红珠接连跳落,最后卡住。他抬头,声音发抖:“九死锁阵。谁读这个符,谁就得替城走一遍轮回。解一个,死一次。”
没人说话。
卓玛突然划破手指,在左臂割了一道。血流出来,结晶斑跟着崩解,符号顺着血线重组,变成箭头,直指铜棺。
她用骨刀在地上刻字:“去那里……才能停下。”
我冷笑:“它要我们自己走进祭坛?”
“不然呢?”火蝎子站起身,辫子甩了甩,“它不让我们逃,也不让我们停。只能往前。”
梅厌生从岩壁边站起来,白大褂沾着血。他扯下领口缝尸针,一挥手,几根白发飞出,缠住我们手腕。发丝渗血,像绳子一样勒紧。
“别过去。”他说,“这阵法认的是命。你们踏一步,就等于签了替死契。”
火蝎子盯着手腕上的发丝,没动。
她慢慢抬起手,指甲一掐。
“啪”一声,发断了。
梅厌生踉跄后退,脸色发白。
“我父亲的烟杆在棺里。”她说,“我也快变成蛇了。这一趟,我不逃。”
她转身走向铜棺。银铃响了一下,没了回音。
我站在原地,签字笔还插在太阳穴上。血顺着脸往下流。我没擦。
贾算坐在地上,算盘黑了,符袋空了。他盯着棺盖,喃喃:“这次……我不想算了。”
卓玛把骨刀插在棺边,双手堵着耳朵。喉骨滴血,在锁骨画出新字——“她不能进去”。她张嘴想喊,但喉咙没声。
梅厌生靠在岩壁,白发全断了。他看着火蝎子背影,低声说:“第一百针……终究还是缝给了城。”
我拔下笔,塞进笔帽。铜钱轻响。
三步外就是铜棺。纹路又动了,像活的一样。
我伸手,按在棺沿。
符号爬上指尖,冰凉。
记忆开始松动。
不是被吞噬,是被唤起。
我看见父亲写完最后一个字,回头叫我名字。
我看见买主倒下时,那枚铜钱滚到我脚边。
我看见自己第一次把文物装箱,手在抖。
这些事我都记得。
但现在,它们像是别人的经历。
火蝎子站在棺侧,手腕鳞纹已经爬到小臂。她闭眼,嘴唇微动,像是在跟什么说话。嘴角扬起,笑得不像她自己。
“你听见了吗?”她忽然睁眼。
“听见什么?”
“心跳。”她说,“不是棺材的。是我的。”
我盯着她。她瞳孔缩了一下,闪过一丝金光。
贾算突然站起来,扑到棺前:“等等!还有办法!我可以算!我能找出安全路径!”
“你算过多少次了?”我说,“每一次都死人。这一次,你还想推谁上去?”
他僵住。
“我不是工具。”我说,“你也一样。”
他低头看算盘,手指一滑,一颗珠子掉下来,滚进沙里。
卓玛拔起骨刀,指向火蝎子方向。她摇头,用力摇头。但她没动。
梅厌生喘着气:“沈闻青,你要是让她进去,你就真成了城的翻译器。不是人,是机器。”
“我一直都是。”我说,“从我爸烧死那天起。”
火蝎子抬手摸脖子上的银项圈。她摘下来,递给我。
“拿着。”她说,“如果我回不来,你替我把它烧了。寨子里的规矩,死蛊不能留。”
我没接。
“你不该进来。”我说,“你应该回湘西。”
“那你呢?”她反问,“你爸死了,你妈跑了,你守着个实验室骗人钱,倒卖祖宗的东西。你又该去哪儿?”
我哑了。
她笑了下,转身再走一步,贴上铜棺。
整块棺盖震了一下。
纹路亮起,从她接触的地方扩散。
我看见她背上浮出更多鳞片,皮肤泛青。她没抖,也没叫。
“我爹在里面。”她说,“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因为刚才那一秒。”她闭眼,“我听见他抽烟的声音。”
空气静了。
贾算跌坐回去,靠着石头,手抓着空袋。
卓玛双耳流血,但她没松手。喉骨还在滴血,新字浮现——“门开了”。
梅厌生拔下发间最后一根针,扎进自己手臂。他咬牙:“撑住……再撑一会儿……”
我没看他。
我看的是铜棺。
纹路已经铺满整个表面,像一张网,正在收紧。
火蝎子把手按在棺盖中央。
一道裂痕出现。
不是声音,是震动。
我感觉到地面在动,不是晃,是呼吸。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
“你要不要一起?”
我没动。
她点头,好像早知道我会这样。
然后她用力推开棺盖。
里面没有尸体。
只有一根铜烟杆,静静躺着。
她伸手去拿。
指尖碰到的瞬间,她整条手臂的皮肤开始脱落,露出底下蛇鳞。
但她没停。
她抓住烟杆,提起来。
烟杆一头挂着一小撮灰,像是烧过的纸。
她盯着那灰,忽然开口:“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话?”
我上前半步:“别念出来。”
“为什么?”
“因为你一旦读懂它,你就不再是人了。”我说,“你会变成信使。像我父亲那样。”
她低头看烟杆,又看我:“那你呢?你读过多少次了?”
我没回答。
她笑了:“你早就读过了,对吧?就在你每次用翻译器的时候。”
我手抖了一下。
蓝牙耳机里,传来啃食声。
比之前密。
她举起烟杆,对着裂缝里的灰,轻轻吹了口气。
灰没散。
反而聚成一行字,悬在空中。
鬼葬城文字。
我看得懂。
那是我父亲写的最后一句话:
“儿子,轮到你了。”
我后退一步。
火蝎子转头看我,眼睛已经开始变竖瞳。
“现在。”她说,“你是原文,我是钥匙。你要不要进来?”
我没说话。
她抬手,把烟杆插进自己心口。
血没流。
鳞片迅速覆盖全身。
她整个人开始发光。
铜棺内部升起一层雾,红色,带着温度。
雾中传出两个声音。
一个是男人的咳嗽。
一个是女人的哼唱。
老把头的调子,和母亲的安魂曲。
我伸手摸笔帽。
铜钱不动了。
不是停,是融了。
和笔身粘在一起。
火蝎子站在棺边,只剩一张人形轮廓。
她抬起手,指向我。
“来吗?”
我往前迈了一步。
第二步。
第三步。
停在棺前。
她笑了。
我也笑了。
我伸手,搭上棺沿。
符号顺着胳膊往上爬。
记忆开始剥离。
最后一段属于“沈闻青”的记忆,正从脑子里被抽走。
我看见自己十四岁那年,站在工作室门口,手里攥着炭笔。
父亲在墙前写字,回头对我说:
“青子,记住了,有些字,写了就收不回来。”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我松开手。
铜钱掉进棺缝。
火蝎子的身体完全化作光柱。
雾越来越浓。
我听见有人在喊我名字。
不是火蝎子。
不是父亲。
是我自己。
年轻的声音。
十年前的。
二十岁的。
还没开始走私的。
那个我以为还能回头的我。
他喊:“别进来!”
我没理他。
我跨进铜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