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误入雾气道，危机再升级

　　作者：寅生南流

　　火蝎子的指甲还陷在我肩头布料里，指节发白。她没松手，也没说话。紫雾在我们面前凹陷下去，像被无形之口吸走，紧接着一股浓稠气流喷出，带着腐土与铁锈混合的气息，直扑面门。

　　马三炮猛地将李川推倒，自己向侧翻滚。匕首划过雾面，竟带出几缕粘丝，如唾液拉丝般断裂又黏连。他喘着粗气，断腿拖在地上，刀尖点地维持平衡。火蝎子咬破指尖，在我和马三炮额前各画一道血痕。血符刚成形，她竹篓里的蛊虫猛然躁动，发出低频震颤，像是感应到某种吞噬性的存在正在逼近。

　　我后退半步，左手摸向笔帽。铜钱贴着掌心震动，频率与雾波完全同步。不是巧合。这雾在读我。

　　李川趴在地上，相机残骸压在胸口。他撕下绑带蒙住口鼻，碎镜斜对着前方。折射光斑扭曲晃动，映出七道模糊人影，正缓步靠近。他用脚尖在砂地划“7”，动作重复三次，力道一次比一次重。

　　我没有回应。太阳穴突跳，像是有细针在里面游走。我抽出断裂笔杆，戳进右侧太阳穴下方。痛感尖锐，记忆短暂凝实——父亲写符号的画面浮现，炭笔划过墙面，声音像指甲刮黑板。可画面变了。原本四笔的“破心勾”，现在多了一笔第五笔，末端逆钩，直指我胸口。

　　我闭眼，再睁。铜钱仍在掌心，星月纹清晰。可我脑中浮现的，却是双瞳叠加的图案。那不是开元通宝的背面，也不是父亲留下的任何符号。

　　“它在改我。”我说。

　　马三炮啐了一口，唾沫混着血丝砸在砂地上：“老子早说了，这鬼地方吃人不吐骨头。”他举起匕首，刀背刮岩壁，发出刺耳噪音。幻听的倒计时声灌进来，和心跳撞在一起。“还有三分钟……雷要爆了！”他突然笑出声，“这次是真的！”

　　火蝎子吹出口哨，频率极低，模仿盲蛇警讯。雾中传来一声闷响，像是巨物调转方向。她脸色骤变，右手按住右臂，鳞纹已从手腕蔓延至肘部，皮肤泛起蜡质光泽。银项圈呈暗紫色，几乎发黑。

　　“它听得懂。”她说，“这雾……在催熟我的死蛊。”

　　我们继续向前。每一步都像踩在湿棉上，空气沉重得能压碎肺叶。能见度不足两米，紫雾流动有节律，每七秒推进一寸，又退半寸。李川落在最后，布条缠住口鼻，双眼充血。他手指不停在沙地复刻数字“7”，动作机械，已无法分辨现实与影像。

　　马三炮断腿拖行，匕首沾满粘液。他一边走，一边用刀背刮岩壁，制造噪音对抗幻听。倒计时声越来越密，他开始低声数数，声音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火蝎子居中，右手始终搭在腰间。她呼吸带腥甜味，是蛊毒反噬的征兆。她不再说话，只是每隔几步就吹一声短哨，测试雾中反应。每次哨音落下，雾流都会轻微震荡，像是被什么吞咽后打了个嗝。

　　我走在最前，左手紧攥笔帽。铜钱持续震颤，频率与雾波同频。我尝试用痛觉锚定记忆，反复戳太阳穴。皮肤已破裂，血顺着颧骨滑下，滴在衣领上。可记忆仍在被覆盖。我清楚记得父亲写下的第七组符号，但现在脑中浮现的笔顺，多了第三笔转折——那一笔，我在任何资料里都没见过。

　　通道地面砂砾呈环状排列，越往深处，颗粒越细。我蹲下，用断裂笔杆挑起一撮。砂粒表面有微弱反光，像是被某种液体浸泡过。我凑近闻，没有气味，但鼻腔深处传来灼痛，像是吸入了腐蚀性气体。

　　李川突然停下。他抬起相机残骸，镜头对准前方。碎镜折射出多重影像——七道人影仍存在，但位置变了。它们分散站开，形成半圆，正缓缓合围。他用脚尖划“7”，又补了一横，变成“T”字。

　　我盯着那个“T”。不是岔路。是陷阱。

　　马三炮猛地转身，匕首指向身后：“谁在那儿？”

　　没人回答。只有雾流起伏的声音，像某种生物在呼吸。

　　火蝎子抬手示意安静。她解开竹篓盖子，取出半截蛇蜕。蛇蜕刚暴露在空气中，立刻卷曲焦化，像是被高温灼烧。她脸色更白，鳞纹已蔓延至肩胛。

　　“这雾有毒。”她说，“不只是神经麻痹。它在分解有机物。”

　　我点头。铜钱震动加剧，频率突变。不再是七秒一周期，而是三秒、两秒、一秒，越来越快。我脑中父亲写符号的画面开始闪烁，像信号不良的录像带。第四笔“破心勾”忽隐忽现，第五笔却越来越清晰。

　　我用力戳太阳穴。血流更多。痛感让我清醒了几秒。可清醒的代价是记忆的崩塌——我记不清自己是否真的见过父亲写符号。我记不清那场火灾是不是真实发生。我甚至记不清这支笔是不是一直插在左胸口袋。

　　火蝎子突然按住我手臂。她的指甲掐进皮肉：“别再往前。”

　　我没动。铜钱在震，雾在动，我的记忆在被替换。可我知道一件事：不能停。停下就是被吞噬。

　　我们继续前进。十五米。通道仍无尽头。前方刮擦声越来越近，类似骨骼摩擦内壁的刮擦，且随雾气起伏呈周期性推进。每七秒一次，与最初的雾波节奏一致。

　　马三炮的匕首突然卡在岩缝。他用力拔，刀身断裂。他愣了一下，随即狂笑，把断刀插进工具包，抽出另一把。他的幻听已失控，开始自言自语：“雷区三号，埋深一点……对，就这样……别碰引信……”

　　李川的视网膜残留七道人影残像，手指不停在沙地复刻数字“7”。火蝎子的呼吸带出血沫，银项圈呈暗紫色。我的太阳穴血流不止，铜钱震动与刮擦声完全同步。

　　前方雾中，刮擦声突然停止。

　　所有声音都停了。

　　雾流静止。

　　铜钱也停了。

　　我抬头。紫雾深处，一道轮廓缓缓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