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诅咒初现,夜幕惊魂
我抬起笔,想把“我是谁”三个字刻在石地上。
笔尖刚碰地面,右手突然抽搐,像被电流打了一下。字写到一半,最后一横歪出去老远,末尾还带了个钩,跟父亲墙上那些符号收尾一模一样。
火蝎子盯着我的手:“又来了?”
“不是手抖。”我把笔换到左手,“是它不听使唤了。”
她没说话,低头看自己指尖。鳞片已经盖住整根小指,边缘发黑卷曲,像是烧糊的纸。她用银铃残片一挑,撕下一块皮,底下露出半透明的胶状组织,微微反光。
“孙鹊。”她把那块皮扔过去。
孙鹊靠在柱子上,眼皮底下还在动。她接过样本塞进试管,按了几下袖口的微型扫描仪,屏幕闪出几行字。
“细胞核结构重排。”她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不是病变,是……程序覆盖。”
“啥意思?”马三炮叼着烟,没点。
“意思是。”我敲了敲太阳穴,“我们这副身子,正在被重新安装系统。”
他咧嘴笑了下,右手开始刮岩壁,匕首来回拖动,发出刺啦刺啦的响。耳膜里倒计时声越来越密,一秒七响,像七台地雷同时引爆。
“再吵。”他咬牙,“老子就把耳朵凿穿。”
林燕忽然伸手按住韩省手腕。
“你吃的那是霉粮。”
韩省正从口袋掏干粮往嘴里送,闻言一顿,嘴角扯了下:“规矩比味道重要。”
他说完继续嚼,血顺着嘴角流下来,滴在空文件上,洇开一圈红印。
赵阎王坐在角落,墨镜压得很低。他慢慢抬手,掀开右镜片一角。
皮肤接触空气的瞬间,表层开始发白、起皮,像墙灰剥落。他猛地扣回去,手指却不由自主摸向火蝎子腰间竹篓——那里刻着个“36”。
李川默默掀开镜头布,取景框扫过所有人。
快门轻响。
他抽出底片,看了一眼,直接塞回夹层,没给任何人看。
“拍到了?”我问。
他摇头,又点头,最后说:“拍到的,不一定对。”
梅厌生坐在孙鹊旁边,缝尸针扎进掌心,血顺着手腕往下淌。他另一只手在地上划了道线,指尖血渗进去,像被吸走。
老把头咳了一声,旱烟杆杵地,杆子里的沙粒结成冰晶,轻轻震颤。
贾算缩在梅厌生背后,算盘挂在腰上,红珠突然跳了一下。
他又咳,这次喷出一口带冰渣的血,落在地上叮当响。
“第七次了。”马三炮停下刮墙的动作,盯着匕首上的划痕,“三道裂纹,跟我战友死那天炸出来的坑一样。”
他抬头看我:“你说,这是预演还是回放?”
我没答。
太阳穴突突跳,疼得像有东西在里面啃。我举起笔,照着惯性往太阳穴戳。
这一下扎得狠,血顺着脸颊流,视野反而清楚了一瞬。
就那一秒,我看见远处黑暗里,有个轮廓。
不是人形,也不是兽,像一堆扭曲的关节叠在一起,最上面那截微微转动,似乎在“看”我们。
我张嘴想喊,喉咙却被什么堵住,发不出声。
火蝎子察觉不对,立刻吹哨。
短促两声,蛇群本该响应,可辫梢银铃一声没响。
她皱眉再吹,依旧无声。
“坏了。”她摸了摸铃铛,金属表面裂开细纹,像是内部结构被震碎了。
马三炮抓起雷管,检查引信。
“还能炸。”他咧嘴,“只要我还听得见。”
韩省翻着空文件,手指在纸上盖章,一下,又一下。嘴角血流不止,他像感觉不到疼。
林燕盯着怀表,秒针原本卡住不动,现在却开始轻微摆动,频率忽快忽慢,像信号不良的电台。
“时间乱了。”她说。
孙鹊突然睁开眼,左臂衣袖滑落,QR码边缘出现乱码,像被静电干扰的条形码。
“免疫协议失效。”她喘着,“系统判定我为入侵体,正在清除。”
说完又昏过去。
赵阎王摘下墨镜一条缝,夜视中一片漆黑——连他自己都看不见。
他迅速戴好,呼吸变重。
卓玛突然跪下,双手捂耳,喉骨渗血,在手臂上刻字。
“它们来了。”
字刚成型,皮肤蠕动,像活物般把字吞了进去。
她抬头看我,眼神发直。
贾算算盘绿珠开始微颤,他一把抱住算盘,整个人往后缩,背抵着梅厌生。
“替死要开始了……”他喃喃,“第七次……第七次……”
梅厌生没回头,只是把缝尸针一根根扎进手臂,针尾晃着,九十九根白发穿满针眼,只剩最后一针未用。
我抹了把脸上的血,强撑着站起来。
“靠柱子。”我说,“背对背。”
没人问为什么。
火蝎子拔出铁线蛇,缠上手臂。马三炮握紧雷管,引信拉出半截。李川相机对准黑暗,没盖布。林燕把怀表贴在耳边,听着紊乱的滴答。韩省还在盖章,血滴在文件上,像某种仪式。孙鹊靠在柱边,白大褂内侧浮现出新的公式,一行接一行,自动书写。赵阎王手指贴地,感受光线变化,却发现连最微弱的辐射都没了。老把头咳出第三口带冰的血,旱烟杆里的冰晶共振加剧,发出低频嗡鸣。卓玛喉骨持续渗血,她用骨刀在掌心划了一道,血滴落地,瞬间被吸收。贾算抱紧算盘,绿珠跳得越来越快。梅厌生最后一根针悬在领口,没落下。
我们围成一圈,面朝外。
黑暗深处传来动静。
不是脚步,也不是风。
像无数节肢爬过骨缝,湿滑,粘滞,带着轻微的摩擦声。
声音越来越近。
马三炮耳中的倒计时,和那声响,开始同步。
一秒,一下。
一秒,一下。
火蝎子指尖鳞片完全覆盖,银铃彻底哑了。
我太阳穴还在流血,视线模糊又清明,反复切换。
就在那一瞬,我看清了。
黑暗里,那东西停下了。
离我们不到二十米。
它没有脸,但我知道它在“看”。
它的肢体缓缓展开,像一具被拆开又拼错的骨架。
最前面那截,缓缓转向我。
我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一个词。
不是“跑”。
也不是“炸”。
是一个音节,像父亲临终前写的第一个符号。
而我的笔,正不受控地在地上,重复描画那个形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