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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归乡

祀身 毛虎吃月 1643 2025-12-04 13:57

  长途大巴在盘山公路上颠簸,窗外的景色从城市的喧嚣,逐渐褪色为一种沉闷的、被雨水浸泡过的墨绿。我叫林序,一个在城市里靠写代码为生的普通人。如果不是那封措辞古怪、夹杂着地方俚语的加急电报,我绝不会在这个时节回到这座几乎已被我遗忘的南方小镇。

  电报上只有寥寥数字:“族老病故,速归。事关祖祠,切切。”

  落款是“三叔公”。

  三叔公是我爷爷的弟弟,也是镇上林家如今辈分最高的人。记忆里,他是个沉默寡言、总是蹲在墙角抽旱烟的老人,身上带着一股陈年木头和草药混合的气味。所谓的“祖祠”,我更没什么印象,只记得是一座阴森破旧的老建筑,小时候我们这些孩子都不敢靠近。

  “族老病故”?是哪位族老?又为何偏偏要我回来?我父母早逝,在城里孑然一身,与老家亲戚早已疏远多年。这封电报,透着一种不合时宜的紧迫和诡异。

  车到镇口,天色已近黄昏。雨后的青石板路湿滑反光,两旁的吊脚楼木门紧闭,偶尔有狗吠声从深巷传来。镇子安静得过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一种若有若无的、甜腻的香火气。

  我拖着行李箱,按照模糊的记忆往老宅走。路上几乎没碰到什么人,仅有的几个行人,也都是步履蹒跚的老人,他们看到我,眼神浑浊地扫过,带着一种审视和……难以言说的漠然,仿佛我不是一个归乡的游子,而是一个闯入者。

  老宅比记忆中更加破败。木门上的铜环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堂屋里光线昏暗,正中央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竟点着两盏白色的蜡烛,烛泪堆叠,显然已燃了有些时辰。烛光摇曳,映照着墙上几张泛黄的先人遗像,他们的目光似乎正从高处冷冷地俯视着我。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我。这不像是在准备寻常的丧事,倒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前的布置。

  “是阿序回来了?”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我转头,看见三叔公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他比记忆中更瘦小,背驼得厉害,脸上皱纹深如刀刻,但那双眼睛,在昏黄的烛光下,却异常清明,甚至带着一丝锐利。

  “三叔公。”我喊了一声。

  他走到我面前,仔细地打量着我,目光像粗糙的手,一寸寸拂过我的脸。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路上辛苦了。”

  “三叔公,电报里说族老病故,是哪位……”我忍不住问道。

  三叔公却摆了摆手,打断了我:“明天一早,去祖祠磕头,你就知道了。今晚你先住下,西厢房收拾好了。”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深深地看着我,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记住,入夜之后,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房门,也别点灯。早点歇着吧。”

  说完,他不再看我,拄着拐杖,又慢悠悠地踱回了里屋,留下我一人在空旷、阴冷的堂屋里,对着那两盏摇曳的白蜡烛。

  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三叔公的警告,这诡异的灵堂布置,还有镇上行人冷漠的眼神……这一切都透着一股浓浓的不祥。

  我回到西厢房,房间倒是整洁,但一股陈年的灰尘气。窗外,夜色如墨般倾泻下来,将整个小镇彻底吞没。寂静中,只能听到风吹过老旧窗棂发出的呜咽声。

  我躺在床上,毫无睡意,三叔公的话在耳边回响。这绝不是一次简单的奔丧。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迷迷糊糊之际,一阵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钻进了我的耳朵。

  那不是风声。

  像是……有很多人,穿着柔软的鞋子,踏在湿滑的青石板上,发出“沙沙”的声响。由远及近,节奏诡异的一致,正朝着老宅的方向而来。

  我的心脏骤然缩紧,猛地从床上坐起,屏住呼吸,贴近了冰冷的窗户,透过窗纸的缝隙,向外望去。

  夜色浓重,我什么也看不清。

  但那“沙沙”声,却在老宅的大门外,停了下来。

  万籁俱寂。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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