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业城门之外,晨曦微露,薄雾尚未散尽。两支队伍分列两侧,兴汉军与东吴军各自手持兵器,却并无剑拔弩张之势,反而透着一种诡异的平静。城门正中央,早已摆好两张案几与座椅,案上放着茶水与点心,显然是为即将到来的对话做足了准备。
谢黎身着青色锦袍,腰间佩着一把长剑,在典韦的护送下,缓步走向城门。他目光扫过城楼上的东吴守军,只见士兵们个个面色疲惫,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锐气,显然早已被连日的包围与流言消磨了斗志。
此时,孙权也带着鲁肃与周泰,从城门内走出。他身着紫色王侯服饰,脸上带着几分憔悴,却依旧强撑着镇定,朝着谢黎拱手行礼:“镇南侯远道而来,孙某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谢黎笑着回礼:“吴侯客气了。本侯此次前来,并非为了征战,而是为了化解双方的恩怨,让江东百姓免受战火之苦。”说罢,两人各自落座,鲁肃与周泰站在孙权身后,典韦则护在谢黎身侧,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侍女为两人斟上茶水,孙权端起茶杯,却并未饮用,只是看着谢黎,缓缓开口:“镇南侯,孙某知道,如今江东大势已去,建业被围,退路被断,孙某已无太多选择。但江东是先父与兄长辛苦创下的基业,孙某不能让它轻易易主。”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决绝:“若是镇南侯肯答应,将江东的豫章、庐陵两郡留给孙某,孙某便率领东吴归降。否则,孙某便是拼得鱼死网破,也要与建业共存亡,让兴汉军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是孙权最后的挣扎,也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豫章与庐陵两郡虽不如吴郡、鄱阳富庶,却也地域广阔,足以让他保住孙家的根基,日后或许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谢黎闻言,却缓缓摇了摇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平静地说道:“吴侯,本侯或许并未说清。江东,依旧是孙家的江东,你依旧是吴侯,甚至日后,本侯还能向主公刘琮举荐你担任扬州刺史。”
孙权一愣,眼中满是疑惑:“镇南侯此言何意?既然江东还是孙家的,那兴汉军此次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实在不解,谢黎费尽心机夺取三郡,包围建业,如今却又说江东依旧归自己所有,这其中定然有诈。
谢黎放下茶杯,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吴侯,你应该清楚,天下异性不可称王,这是高祖定下的祖训。如今,我家主公刘琮乃是汉室宗亲,有资格继承大统,日后若能称王,甚至称帝,你这个吴侯,做个王下侯爵,有何委屈?”
他看着孙权,继续说道:“归降之后,你依旧可以治理江东,享受荣华富贵,只是需向我家主公刘琮称臣,听从调遣。这样一来,你既保住了孙家的基业,又能让江东百姓免受战火之苦,岂不是两全其美?”
孙权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终于明白谢黎的意思。所谓的“江东还是孙家的江东”,不过是让自己做个傀儡,失去所有实权,一切都要听从刘琮与谢黎的安排。这与归降曹操,又有何异?
“谢黎!你休要欺人太甚!”孙权猛地一拍案几,茶水溅出,“让孙某向刘琮称臣,失去权力,这与亡国何异?孙某宁死,也绝不会答应!”
周泰也上前一步,手按腰间佩剑,怒视着谢黎:“若想让我主称臣,除非踏过周某的尸体!”
谢黎却并不动怒,只是淡淡地说道:“吴侯,何必如此激动?如今天下大乱,汉室倾颓,我家主公刘琮身为汉室宗亲,有责任也有能力匡扶汉室,平定天下。你归降于他,并非亡国,而是为了汉室的复兴。日后天下太平,你孙家依旧能在江东立足,甚至比现在更加荣耀。”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劝诱:“况且,你若执意抵抗,最终只会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建业城内粮草虽还充足,但人心涣散,士兵们早已无战心,你觉得,还能坚守几日?”
孙权沉默了。谢黎的话,如同一把尖刀,刺穿了他最后的侥幸。他知道,谢黎所言非虚,如今的建业,早已是强弩之末,若继续抵抗,最终只会走向灭亡。可让他向刘琮称臣,失去权力,他又实在不甘心。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孙权内心天人交战之际,城北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火铳声,“砰砰砰”的声响打破了清晨的平静,朝着城门方向传来。
谢黎眉头一皱,心中暗道不妙。城北是张绣神机营埋伏的方向,如今突然响起火铳声,定然是有人与神机营发生了冲突。他看向典韦,典韦立刻会意,转身就要去查看情况。
“不必急着去。”谢黎抬手拦住典韦,目光扫向城门方向,“先看看情况再说。”
此时,一名东吴斥候从城内匆匆跑出,神色慌张地来到孙权身边,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孙权听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中满是绝望,他沉默良久,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看向谢黎,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镇南侯,孙某……答应归降。”
谢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平静:“吴侯能做出这个决定,实属明智。不知吴侯还有什么条件?”
“具体的归降条件,容孙某回府后,与大臣们商议一番,明日再给镇南侯答复。”孙权语气低沉,显然还未从刚才的变故中缓过神来。
谢黎点了点头:“好。本侯给吴侯一天时间。明日此时,本侯再来与吴侯商议具体事宜。”说罢,他站起身,对着孙权拱了拱手,“告辞。”
看着谢黎离去的背影,孙权颓然地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鲁肃连忙上前问道:“主公,城北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您突然决定归降?”
孙权苦笑一声,语气中满是绝望:“城北……是张昭那老东西,暗中派人联系曹操的援军,想要打开城门去往渡口。结果被兴汉军的伏兵发现,双方发生了冲突。如今不仅出城这条路被堵死,张昭也被兴汉军俘虏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张昭此举,彻底断了咱们归降曹操的后路。如今,咱们既无援军,又无退路,除了归降谢黎,还能有什么选择?”
鲁肃与周泰闻言,都沉默了。他们知道,张昭一直主张归降曹操,却没想到他竟会做出如此糊涂之事,不仅没能引来援军,反而加速了东吴的灭亡。
建业城内,得知张昭被俘虏的消息后,大臣们更加人心惶惶。原本支持归降曹操的大臣们,见后路已断,纷纷转变态度,主张归降谢黎;韩当、周泰等主战派将领,也深知如今已无抵抗之力,只能默认归降的决定。
孙权回到府中,看着满朝文武,心中满是悲凉。他知道,江东的命运,从这一刻起,便彻底改变了。孙家经营多年的江东基业,最终还是落入了他人之手,而自己,也只能沦为他人的臣子。
而此时的兴汉军大营内,谢黎正听着张绣的汇报。张绣单膝跪地,说道:“主公,城北出城的吴军约有五千余人,是张昭去往渡口求曹军的援的。末将按照主公的吩咐,设下伏兵,将其击退,俘虏了张昭及其党羽百余人。”
谢黎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做得好。张昭这颗棋子,倒是帮了咱们大忙。如今,孙权已无退路,明日的谈判,咱们便能占据绝对的主动。”
典韦站在一旁,问道:“主公,那张昭该如何处置?”
“暂且关押起来。”谢黎说道,“明日谈判时,或许还能派上用场。如今,咱们只需静待明日,等着孙权签订归降协议,彻底平定江东。”
夜色渐深,建业城内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士兵巡逻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而兴汉军大营内,却是一片欢腾,士兵们都知道,平定江东的日子,已经近在眼前。
次日清晨,孙权如约派人前来,请谢黎前往城门商议归降事宜。谢黎整理好衣装,在典韦的护送下,再次来到建业城门。这一次,孙权的神色更加憔悴,却也多了几分认命的平静。
两人落座后,孙权直接开口说道:“镇南侯,孙某已与大臣们商议完毕,同意归降。孙某只有三个条件:一,保留孙家在江东的爵位,让孙某继续担任吴侯;二,善待江东百姓,不得滥杀无辜;三,释放所有被俘的东吴将领与大臣,包括张昭。”
谢黎闻言,笑着说道:“吴侯放心,这三个条件,本侯都能答应。日后,你依旧是吴侯,江东百姓也会得到善待。至于被俘的将领与大臣,只要他们真心归降,本侯都会一一释放,委以重任。”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本侯也有一个条件。归降之后,江东的军政大权,需由兴汉军接管。吴侯只需负责治理地方,安抚百姓,不得干预军政事务。”
孙权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孙某答应。”他知道,如今自己已无讨价还价的资本,能保住孙家的爵位与江东百姓,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随后,双方签订了归降协议。孙权率领满朝文武,出城向谢黎归降,正式宣布东吴并入兴汉军,听从刘琮与谢黎的调遣。
建业吴侯府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场盛大的庆功宴正在举行。大堂之内,摆满了数十张桌案,鸡鸭鱼肉、琼浆玉液一应俱全,香气弥漫在整个大堂之中。谢黎身着金色锦袍,端坐于上首的主位,神色从容,目光扫过堂下众人,带着几分威严与笑意。
堂下两侧,兴汉军与江东文武各自分列而坐。兴汉军这边,高顺、陈到、典韦、张绣等将领身着铠甲,英姿飒爽,脸上满是胜利的喜悦;贾诩、陈登等文官则身着朝服,面带微笑,与身旁的江东官员谈笑风生。江东文武那边,孙权身着紫色王侯服饰,坐在谢黎左侧的首位,脸上带着几分复杂的笑容;鲁肃、韩当、周泰等大臣则神色各异,有的面露释然,有的则带着几分失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堂内的气氛愈发热烈。兴汉军将领们纷纷起身,向谢黎敬酒,祝贺他平定江东,立下不世之功。谢黎来者不拒,每一杯都一饮而尽,脸上渐渐泛起红晕。
就在此时,孙权端着酒杯,站起身来,朝着谢黎拱手说道:“镇南侯,孙某今日能保住江东基业,全赖侯爷手下留情。这杯酒,孙某敬您,祝您日后宏图大展,平定天下!”说罢,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为自己满上一杯。
谢黎笑着起身,端起酒杯:“吴侯客气了。平定江东,并非本侯一人之功,乃是诸位将士同心协力的结果。这杯酒,本侯与吴侯共饮!”两人相视一笑,同时将杯中酒饮下。
孙权放下酒杯,脸上带着几分醉意,眼神却异常明亮。他看着谢黎,突然开口问道:“镇南侯,孙某有一事不明,想向侯爷请教。”
“吴侯但说无妨。”谢黎说道,心中隐隐觉得孙权接下来的话,恐怕不简单。
孙权哈哈一笑,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侯爷此前在江东散播谣言,称是为了我家小妹孙尚香而来,‘冲冠一怒为红颜’,此事传遍江东,无人不知。如今江东已定,不知侯爷打算何时迎娶我家小妹?”
此言一出,大堂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谢黎身上,带着几分好奇与期待。谢黎闻言,刚喝进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他着实没想到孙权会如此直接。
说实话,当初散播“为孙尚香而来”的谣言,谢黎确实有几分私心。孙尚香身为江东郡主,不仅容貌秀丽,更有一身好武艺,性格刚烈,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谢黎心中对她早已心生好感,只是没想到孙权会如此直白地将此事摆上台面。
“吴侯,此事……恐怕不妥吧?”谢黎定了定神,说道,“此前本侯擒获孙小姐时,她对本侯颇有不满,恐怕不会轻易答应这门亲事。”
孙权却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侯爷此言差矣!这有何难?小妹向来最听我的话,我亲自去跟她说,她定然会答应。若是她不肯,我便以张昭、周瑜等人的性命相要挟,说她不成亲,我就不求侯爷放他们回来。小妹心善,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受苦,定然会从了侯爷。”
他凑近谢黎,压低声音说道:“侯爷放心,小妹虽然性格刚烈,但只要您多哄哄她,日后定然会对您言听计从。再说,您与小妹成了亲,咱们便是一家人,江东的局势也能更加稳定,这对咱们双方,都是天大的好事啊!”
谢黎眯起眼睛,心中冷笑:好你个孙权,原来在这里等着我!想用孙尚香这门亲事,拉拢我,同时又能借助我的势力放归旧臣,巩固孙家在江东的地位,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既然你想算计我,那我便将计就计,让你知道什么叫赔了妹妹又折兵!
想到这里,谢黎脸上露出笑容,对着孙权拱手说道:“既然吴侯如此盛情,本侯若是再推辞,便是不给吴侯面子了。这门亲事,本侯答应了!”
话音刚落,大堂内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兴汉军将领们纷纷上前祝贺,江东官员们也跟着附和,大堂内的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谢黎借着酒劲,站起身来,对着孙权说道:“吴侯,如今亲事已定,本侯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思念之情,想即刻去见见孙小姐,与她说明此事。”
孙权闻言,大惊失色,连忙上前阻拦:“侯爷,不可!如今天色已晚,且您又喝了酒,若是贸然前去,恐怕会惹小妹不快。不如等到明日酒醒之后,孙某亲自带着您去见她,这样也显得郑重一些。”
他心中暗暗叫苦,自己只是想借着酒劲试探一下谢黎的态度,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急切。孙尚香的性格他最清楚,若是谢黎醉酒前去,两人定然会发生冲突,到时候这门亲事恐怕就黄了,又或是谢黎用强,自己对妹妹还是有几分疼爱的,怎能忍心如此。
谢黎却故意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吴侯,本侯实在等不了了!相思之心,难以抵挡,若是今日不见到孙小姐,本侯定然彻夜难眠。您放心,本侯自有分寸,不会惹孙小姐不快。”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如今咱们已是一家人,周瑜、张昭等人,日后也都是本侯的兄弟,本侯定然不会亏待他们。您就放心吧!”
这句话恰好说到了孙权的心坎里。他最担心的,就是归降之后,谢黎会对江东的大臣们下手,尤其是周瑜、张昭等人。如今听到谢黎的承诺,他心中的顾虑顿时消散了大半。
“既然侯爷如此坚持,孙某便不再阻拦。”孙权叹了口气,对着身旁的侍卫吩咐道,“你带着几位侍女,陪同镇南侯前去后院,务必保证侯爷与小姐的安全。”
“属下遵命!”侍卫领命,对着谢黎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黎对着孙权拱了拱手,转身朝着大堂外走去。典韦见状,连忙跟了上去,想要保护谢黎的安全。谢黎却摆了摆手:“典韦,你留在这儿,陪诸位将军饮酒。本侯只是去见孙小姐,不会有危险。”
典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留在了大堂内。
谢黎跟着侍卫,穿过几条长廊,来到后院的一处院落前。院落的门紧闭着,门口站着几名手持长剑的女兵,显然是孙尚香的护卫。
“镇南侯驾到,还请孙小姐开门!”侍卫对着院内高声喊道。
片刻之后,院落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孙尚香身着劲装,手中握着佩剑,从院内走了出来。她看到谢黎,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冷冷地说道:“谢黎,你深夜前来,有何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