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画面里，卡车舱门缓缓打开，几个人影从里面走出来。我没有动，也没让任何人上前拦截。裴听霜站在控制台另一侧，手指在打火机上轻轻敲了三下。

　　“他们想耗着。”我说，“那就别怪我们先动手。”

　　她抬头看我，眼神亮了一下。

　　“你决定了？”

　　我点头：“不是等他们来抄，是我们先把路封死。”

　　她说：“我已经准备好了。”

　　沈砚秋正在整理刚才全球科学家提交的验证日志。听到这话，她抬起头，摘下钢笔帽，在桌面上轻轻点了两下。

　　“专利必须今天交。”她说，“查尔斯不会等七天，他会在四十八小时内启动逆向工程团队。只要我们晚一步，他就有了操作空间。”

　　裴听霜打开加密终端，调出一个文件夹，标题是“Project Shield”。里面列着十七个子项，每一项都标注了技术领域和申请地区。

　　“这三个月，我把中美欧日韩的神经接口相关专利翻了一遍。”她说，“每一个可能被绕开的点，我都做了预判。这十七项不是核心技术本身，而是所有能走的替代路径。”

　　她点开第一项：“意识上传安全协议”。权利要求书写了整整二十三页，涵盖数据校验、身份认证、断线保护、记忆完整性检测等七个模块。

　　“哪怕他们换个算法结构，只要功能一样，就侵权。”她说。

　　沈砚秋凑过去看了几眼，说：“查尔斯常用的手法是发起‘专利无效宣告’，拖时间。我们必须抢在他前面完成PCT国际申请，锁定优先权日。”

　　“我已经设好时间戳。”裴听霜说，“十分钟后，自动提交中美欧日四地。”

　　我盯着屏幕：“有没有遗漏？”

　　“没有。”她说，“我能想到的，系统能推演的，全堵死了。他们想仿制，就得自己从零造一套完全不同的体系——可那需要至少五年，而且还得避开这十七道墙。”

　　我伸手按在玻璃管上，硅土静静躺在底部。原世界的最后一撮灰，现在成了新文明的地基。

　　“发吧。”我说。

　　她按下回车。

　　提交成功的提示跳出来时，主控室安静了几秒。

　　“走了。”她说，“全球同步递交，电子签章已认证，服务器记录不可篡改。”

　　我转头看监控。门外的人没再往前走，似乎在等待指令。查尔斯站在车旁，抬头望着实验室外墙，一动不动。

　　半小时后，裴听霜收到一条截获的内部会议通知。

　　克莱因工业召开了紧急股东视频会。参会名单里有十二名主要投资人，还有三个法律顾问。

　　会议开始五分钟，查尔斯站起来讲话。他说龙国项目已经失控，但仍有突破口。他展示了一份“绕道方案清单”，列出五种可能的技术路径：

　　1.改用非侵入式电极阵列

　　2.采用量子退火替代经典计算模型

　　3.切换至开源神经框架+私有加密层

　　4.引入生物神经桥接技术

　　5.使用离线训练+云端同步模式

　　每一条后面都附了解决方案和预计开发周期。

　　然后他接入国际专利局实时数据库，逐条查询。

　　第一条，状态：已申请，申请人“龙国新技术探索小组”，代理机构为新加坡某律所。

　　第二条，状态：已公开，编号WO2025XXXXXX，同族专利覆盖美、德、加。

　　第三条，状态：审查中，但权利要求明确包含“混合架构下的数据封装方法”。

　　第四条，第五条……全部被提前注册。

　　他的声音停了下来。

　　会议室没人说话。

　　过了十几秒，他低声说了句什么，镜头拍不到他的脸，但语音分析显示他在骂人。关键词是“那个女人”和“早有预谋”。

　　裴听霜看完记录，把打火机放在桌上，用指尖推到一边。

　　“他知道是我。”她说，“他也知道，这次不是商业竞争，是规则之战。”

　　沈砚秋看着系统面板：“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两种可能。”她说，“一是找漏洞打无效宣告，二是买通第三方公司做‘独立研发’伪装。但无论哪种，都需要时间，而且一旦碰瓷，就是明目张胆的侵权。”

　　“我们不怕打官司。”我说，“就怕他们不打。”

　　她笑了下：“他们会打的。但他们赢不了。”

　　这时，系统界面突然弹出。

　　我调出命令行，输入刚刚提交的专利编号，执行校验指令。

　　三秒后，绿色字符浮现：

　　【建筑值+50】

　　【当前总值：2050】

　　【意识安全系统激活】

　　【警告：新系统依赖持续运维，建议配置专职法务与监控模块】

　　沈砚秋轻声说：“他们以后每走一步，都会踩在我们的专利影子里。”

　　裴听霜拿起打火机，看了看门外。那几辆卡车还停在那里，人已经退回车厢，舱门关上了。

　　“他们撤不了。”她说，“任务没完成，回去也是挨骂。”

　　我走到主控台前，调出“意识安全系统”的初始参数。这是一个全新的防护模块，专门用于监测外部对意识传输协议的模仿行为。只要有相似的数据流特征或结构设计，就会触发警报。

　　“可以部署了。”我说。

　　沈砚秋打开通讯频道，准备联系第一批合作科学家，告知新增的安全机制。

　　裴听霜则开始起草下一阶段的资本策略。她打算利用这次专利布局，在港股推出“技术护城河基金”，吸引长期投资者入场，进一步稀释敌方资本的影响力。

　　我正要关闭系统界面，忽然注意到一条异常提示。

　　【本地缓存日志存在未授权读取记录】

　　【时间戳：03:17 AM】

　　【IP来源：内网设备ID-8842】

　　我愣了一下。

　　这个ID不属于任何已知终端。

　　我看向沈砚秋：“你刚才是不是调过日志权限？”

　　她摇头：“我没有。”

　　裴听霜也停下动作：“我没开过内网访问。”

　　我重新刷新日志，发现那条记录消失了，像是被人手动清除过。

　　但系统底层备份还在。

　　我把它调出来，放大时间戳。

　　确实是凌晨三点十七分。

　　正是查尔斯带人抵达的时候。

　　他们的设备没能切断电力，也没能干扰信号。

　　但他们可能留下了别的东西。

　　一个程序？一个后门？还是……某个我们信任的人，打开了不该开的门？

　　我抬头看向监控大屏。

　　画面清晰，所有人位置正常。

　　程卫国在锅炉房检查油箱，周启明在办公室喝茶，林雪薇在清洁走廊。

　　一切如常。

　　但我手里的温度变了。

　　玻璃管贴着手心，原本是温的。

　　现在有点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