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噪声图谱的真相:国防实验室的阴影
我盯着屏幕上那串跳动的频率曲线,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刚才裴听霜发来的录音还在耳边回响——“在北欧,一个旧海军基地里。”可现在的问题不是位置,而是信号本身。
这东西不该存在。
仿生鱼的动力系统发出的噪声频谱,在深海监听记录里留下了一道清晰轨迹。它不像自然水流,也不像普通机械运转。它的节奏太稳,调制方式太复杂。我把它导入分析模块,反复比对民用数据库里的所有已知型号,结果全是空白。
“没有匹配项。”系统提示。
我拨通了沈砚秋的通讯。
她接得很快。“我已经开始处理水下录音。”
不到二十分钟,她把重构后的低频脉冲序列传了过来。文件很小,但信息密度极高。她说用心理建模软件剥离了背景杂音,还原出原始控制信号的核心段落。
我看了一遍波形图。这不是随机编码,也不是通用协议。它的结构有规律,像是某种集群指令的同步节拍。我在记忆库里翻找,突然想起一篇论文——《无人潜航器集群协同中的噪声抑制技术》,发表于两年前某军工期刊增刊。
我调出原文,对比参数。
心跳慢了一拍。
波峰间隔、相位偏移、载波抖动幅度……全部吻合。连误差范围都一致。
但这不是最吓人的部分。
这篇论文的署名单位是龙国第七研究院下属的深海装备研究所,而第二作者的名字缩写,和克莱因工业亚太研发部前主管完全一样。
我把截图发给沈砚秋。她回了一句:“军民合作项目?”
我没说话。这种事不能随便下结论。但如果真是军方背景的技术外流,那查尔斯从五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我们缺证据。
第二天凌晨三点,沈砚秋的消息来了:“我要进国家图书馆机要档案区。”
我没有问她怎么进去。我知道她总有办法。周启明之前给过一次临时访问许可,名义是配合“海洋安全评估课题”。她可以用这个身份混进去。
四小时后,她的消息再次弹出:找到了。
附件是一份扫描件,标题为《深海作战装备白皮书》,编号DL-1982-047。文档已经泛黄,页边有手写的批注痕迹。我放大附录图表,看到一组振动频率参数表,标注用途是“隐蔽式无人平台远程唤醒机制”。
我的手指停在屏幕上。
这组数值,和仿生鱼残骸中提取的主控频段,完全一致。
更关键的是页脚右下角。正常人不会注意那里,只有一行微缩印刷的小字,写着发布日期和编制单位。但在特定角度放大后,能看到一层隐形水印图案——克莱因工业的三角锚标志。
他们真的参与了国防项目。
而且是以合作方的身份。
我立刻调出系统界面,输入关键词搜索:“克莱因工业+军事合同+深海技术”。进度条跑了一圈,弹出三条关联记录。其中一条显示,该公司曾在1985年以“技术支援”名义,向某沿海试验场提供过三套声学模拟装置。
时间点对上了。
那时我刚穿越不久,正忙着重建基础实验室。没人注意到一家外资企业悄悄进入了敏感领域。
我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坐回去。事情比想象中严重。这不是单纯的商业竞争,也不是普通的间谍活动。他们在用合法身份渗透关键技术节点,把军用成果转化为私人武装工具。
桌上的玻璃管被我拿起来,轻轻放在键盘旁边。硅土静止不动,像一块凝固的时间碎片。
我打开新窗口,开始整理时间线:
1985年,克莱因获得军方准入;
1987年,首篇相关论文发表;
1989年,第一代无人潜航器原型测试失败,项目冻结;
2003年,民间海域出现不明机械鱼活动记录;
2005年,查尔斯正式接管亚洲业务;
2006年,仿生鱼袭击事件爆发。
中间隔了二十年。但他们从未停止。
这才是真正的长期战略。不是靠一次攻击,不是靠一场金融战,而是把根扎进体系内部,等你发现时,整个网络已经成型。
我重新看那份白皮书扫描件。在第17页底部,有一处不起眼的备注:“本系统抗干扰能力有限,建议部署于非对抗性环境。”
可现在,它正用来猎杀我们的探测器。
我给沈砚秋打了电话。接通时她正在车上,声音压得很低。
“他们不是单独行动。”她说,“至少曾经不是。但现在呢?军方知道这些设备被挪用吗?还是说,有人默许了这一切?”
我没回答。
有些问题现在没法查清。但我们至少拿到了源头证据。我把频率对比图打印出来,用红笔圈出重合段落,然后上传至系统后台。
【标记克莱因工业关联科研项目,启动长期监控协议】
指令发送成功。
建筑值进度条轻微震动了一下,但没有增加。系统判定这次情报挖掘不属于“实体设施落地”,不产生建筑值收益。但它触发了新的风险预警。
红色小点在地图界面上闪烁,代表境外IP正在频繁试探我方数据防火墙。它们来自不同国家,跳转路径复杂,但最终指向同一个域名后缀——cl-tech-asia.gov.reg。
这是克莱因工业注册的政府合作通道。
他们察觉到了什么。
我关闭警报提示,重新聚焦噪声图谱。中央那道异常谐波依然存在,稳定得不像临时信号。它更像是某种持续运行的底层协议,像心跳,像呼吸,藏在海洋背景音里,几乎无法分辨。
如果不是因为机械鱼残片带回了物理样本,如果不是沈砚秋重构了控制脉冲,如果不是她冒险拿到了原始文档,我们根本不会发现它的存在。
我伸手摸了摸右肩的旧伤疤。原世界的实验室爆炸前,也有类似的低频震动。当时我以为是设备故障。
现在我想起来了。
那种频率,和眼前这一道,非常接近。
我打开系统记忆库,输入原世界最后记录的一组共振参数。
比对开始。
进度条走到87%时,屏幕闪了一下。
匹配成功。
误差小于0.03%。
这不是巧合。
这是一个跨越世界的信号。
我的手指停在回车键上,没有继续操作。系统不会告诉我这意味着什么,它只会列出数据事实。但我已经明白,查尔斯背后的力量,可能比我预想的更深。
窗外天还没亮。
指挥中心只有我一个人。主控台的光映在墙上,像一片静止的海。
我拿起玻璃管,握在手里。硅土贴着掌心,有一点凉。
屏幕上的噪声图谱还在刷新。
那道谐波依旧稳定。
它不属于今天的科技水平。
也不属于这片海域的自然规律。
它是预告。
是测试。
是早已部署好的战争序曲。
我打开通讯频道,准备呼叫技术组重新校准监听阵列。
就在这时,终端弹出一条新消息。
来源未知。
内容只有一行字:
“你听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