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马里亚纳的曙光:声波反制成功
终端弹出那条消息后,我盯着屏幕三秒,然后关掉了对话框。未知来源的信息不值得浪费时间。现在要紧的是把反制系统装上去。
程卫国已经等在指挥舱门口,手里拎着一个铁皮箱。他没说话,直接走进来,把箱子放在操作台旁边。箱盖打开,露出一块巴掌大的电路板,边缘焊着几圈铜线,中间嵌着一片深灰色晶片。
“最后一次测试通过了。”他说,“但在水下能不能撑住,还得看命。”
我没回话,伸手接过电路板,翻过来检查背面的接点。这是根据上一章拿到的监听记录重做的反制芯片,系统给了图纸,但材料是我们自己凑的。频率必须对准克莱因工业那个隐藏脉冲,差0.1赫兹都不行。
“外壳用了钛铌合金?”我问。
“是。”程卫国点头,“和上次压力舱的一样,老航天院剩下的最后一点料。外面加了双层密封胶圈,能扛三万米水压。”
我把芯片插进测试仪,屏幕上跳出一串波形。初始频率稳定,但模拟洋流扰动时,信号开始漂移。果然,真实环境比实验室复杂得多。
“频偏超过允许范围。”我说。
“我知道。”程卫国拿起示波器探头,“我在外面加了个动态补偿模块,用老式模拟电路调的,反应慢一点,但不容易崩。”
他把探头接上芯片输出端,一边拧调节旋钮一边看波形变化。曲线慢慢拉直,漂移幅度缩小到可接受区间。
“只能做到这样了。”他说,“再往下压,模块会自激。”
我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十七分。探测器吊装准备还有五小时。二代机只剩这一次机会。上面已经打了招呼,要是再失败,项目就停摆。
“装上去。”我说。
两人动手拆开探测器背部接口,把反制模块卡进预留槽位。螺丝拧紧后,启动自检程序。系统提示:“声学防护单元接入,待激活。”
接下来是校准。
我调出之前三段水下录音,导入分析模块。每一段都包含克莱因工业的控制脉冲,虽然被海洋背景音掩盖,但经过滤波能提取出核心频率。我把这三个值取平均,输入反制芯片的设定参数。
“还要再微调。”我说。
程卫国递来一把小钳子。我一点点调整谐振电容,直到屏幕上的对抗曲线完全咬合目标信号。
“成了。”他说。
我按下确认键,芯片进入待命状态。
天快亮时,探测器重新吊离甲板。钢索缓缓下降,没入海面。监控画面显示外部压力指数开始上升,各项数据正常。
“反制系统已激活。”操作员报告。
我盯着干扰监测图。起初一切平稳,但当深度突破八千米时,敌方脉冲再次出现。绿色曲线微微抖动,像是某种低频震动正试图穿透屏蔽层。
“他们在试。”我说。
程卫国站在我身后,手扶着椅背。他的呼吸很重,嗓音沙哑:“能顶住吗?”
我看了一眼实时频谱。反制芯片正在工作,不断释放反向声波抵消外来信号。曲线剧烈波动,但始终没有断裂。
“还行。”我说。
深度继续增加。九千米。干扰强度突然加大,监测图上出现锯齿状尖峰。探测器姿态传感器报警,左翼轻微倾斜。
“左倾三点一度。”操作员喊,“动力系统受阻!”
“启动备用推进器。”我下令。
指令发出后十秒,姿态恢复。干扰曲线短暂回落,又迅速反弹。对方调整了发射功率。
“他们发现我们有反制手段了。”我说。
程卫国没说话,只是把耳机戴得更紧了些。他的手指在老式示波器上调着增益,防止信号畸变导致误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舱内没人说话。所有人都盯着主屏,看着深度数字缓慢跳动。
九千五百米。
九千七百米。
九千九百米。
整数跳到一万时,干扰曲线猛地一颤,随即直线下跌。
“干扰消失。”操作员说,“重复,所有外部信号中断。”
我盯着图看了五秒。不是减弱,是真的消失了。就像一根绷紧的弦,突然断了。
“怎么回事?”有人问。
程卫国摘下耳机,声音干涩:“我们到了。”
他对着对讲机重复一遍:“目标海域抵达,深度一万零二十三米,外部干扰清零。”
说完,他松开手,扳手滑落到地板上。他没去捡,只是靠在椅子上闭了眼,但人还坐着,没离开岗位。
我没动。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两下,三下,像敲键盘的节奏。
“不是我们赢了。”我说,“是他们的网拉到了极限。”
这句话出口时,主屏上的数据流还在刷新。海底地形图逐渐清晰,中央区域出现一个规则的环形结构,边缘整齐,不像自然形成。
“准备采集样本。”我下令。
操作员应了一声,开始执行预设程序。机械臂展开,钻头启动,接触海床瞬间,传感器传回一组异常读数。
我放大波形图。底层有一段极低频振动,周期稳定,间隔精确。它不在克莱因工业的频段范围内,也不是设备运转产生的噪音。
“这个信号……”操作员迟疑,“从哪来的?”
我盯着看了很久。
它太规律了,像是某种等待被唤醒的东西。
舱外天光渐亮,海面泛起灰白。指挥舰轻微晃动,柴油机低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回传数据上,没人注意到这组信号的起点位置。
坐标显示:北纬11°21′,东经142°12′——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
我伸手摸了摸右肩的伤疤。原世界的实验室爆炸前,也有过类似的震动频率。
而现在,它又出现了。
只是这次,是从海底传上来的。
主控台的灯一闪,存储单元提示满载。第一组原始数据包完成打包,准备上传。
我按下手柄,发送指令。
数据开始传输。进度条走到百分之六十七时,屏幕角落弹出一个新警报。
防火墙日志显示,某个内部终端正在尝试连接外部加密通道。IP地址伪装得很好,跳转了七层代理,但最后指向的域名后缀,和昨天那条未知消息的来源一致。
cl-tech-asia.gov.reg。
克莱因工业的政府合作通道。
他们还没放弃。
我抬起手,切断数据上传,同时锁定该终端权限。
“查一下是谁在用3号备用机。”我说。
程卫国睁开眼,拿起步话机呼叫技术组。
我重新看向主屏。干扰曲线依然平坦,海底信号持续传来。
手指继续敲着桌面。
一次,两次,三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