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测器传回的信号还在跳动，我盯着全息投影里的锥体结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沈砚秋站在我旁边，平板刚收到一条加密消息，她看了一眼，抬眼说：“七国要求召开紧急会议，联合国观察员已经出发。”

　　我没有立刻回应。刚才那道新刻痕出现后，系统自动记录了时间戳，建筑值加了5点。现在是123。离解锁还远，但节奏不能再被他们牵着走。

　　“不能一直藏着。”我说，“我们得换种方式说话。”

　　沈砚秋点头：“让他们看一部分。”

　　三天后，国际会议中心。大厅挂起十块曲面屏，播放海底遗迹的三维扫描影像。卢浮宫、大英博物馆、纽约大都会等十家机构代表坐在前排，手里拿着授权协议。协议内容很简单：龙国提供数据，用于全球展览；所有展板必须标注“本遗迹由龙国科研团队于马里亚纳海沟独立发现并首次记录”。

　　“不是白给。”沈砚秋昨晚在办公室转着笔说，“谁先看见，谁就写下名字。历史是这么写的。”

　　签约仪式开始前半小时，裴听霜发来消息：“查尔斯的人在后台活动，法国代表准备发难。”

　　我没回。这种场面，早就料到了。

　　仪式开始，主持人念完开场词，法国代表站起来，语气很冷：“这种附加条件的共享，本质上是一种文化殖民。人类文明的遗产，不该成为某个国家宣传工具。”

　　现场安静下来。有人低头翻文件，有人抬头看向我们这边。

　　沈砚秋没动。裴听霜坐在第一排，红唇一勾，从包里拿出平板，按了一下遥控器。

　　大屏幕突然切换，响起一段录音：

　　“技术无国界？荒谬！先进文明有责任控制知识流向，否则就是对人类未来的不负责任！”

　　声音很熟。是查尔斯·霍克，去年在日内瓦会议上的发言。当时他反对开源仿生人技术，用的就是这套说辞。

　　全场静了几秒。

　　然后有人笑出声。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笑声越来越大。

　　法国代表脸色变了，想说什么，却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裴听霜合上平板，轻声说：“我们只是，学以致用。”

　　掌声响起来。不是那种礼节性的，是真有人在鼓掌。日本代表甚至站起来拍了两下。

　　协议顺利签署。十家博物馆当场盖章。记者围上来问问题，焦点不再是“为什么不让进”，而是“这个文明到底是谁留下的”。

　　我在后台看了眼手机。系统提示：【文化共享协议达成，建筑值+15】。

　　现在是138。

　　沈砚秋走过来，低声问：“你觉得他们真信这只是文化展示？”

　　“我不在乎。”我说，“我在乎的是，谁在记录历史。”

　　她没再说话，只是把蓝黑色钢笔收进外套口袋。

　　记者会安排在下午。我站在台上，背后是遗迹的放大图像。第一个问题就来了：“你们是否担心这种选择性公开会引发学术争议？”

　　我说：“我们公开的是外部结构数据，不涉及核心系统。同时，我们将联合国际考古学会发布《深海文明初步研究报告》，并开放部分非核心数据供全球学者申请研究。”

　　台下举起更多手。

　　“探测器最近捕捉到遗迹内部有周期性能量波动。”我继续说，“它还在‘呼吸’。”

　　现场炸了。

　　“你说它……活着？”

　　“我没有这么说。”我说，“但我可以确认，它的状态不是静态的。它在响应外界信号。”

　　提问的人愣住，本子上的笔停在半空。

　　散会后，裴听霜靠在走廊墙边等我。她手机亮着，一条加密消息刚弹出来：“旅游股通道已开。”

　　她嘴角一扬，把ZIPPO打火机轻轻合上。

　　晚上七点，我们三人回到指挥中心。程卫国正在调试压力舱，周启明送来一份新的审批文件，说是为地下实验室预备的电力扩容方案。

　　“上面有人施压。”他说，“要我们交出全部原始数据。”

　　“你签了吗？”我问。

　　“没。”他摇头，“我说核心系统还没通过安全认证，现在移交等于违规操作。”

　　我点头，把文件收下。

　　沈砚秋打开终端，调出今天各大媒体的报道汇总。主流舆论已经转向。标题大多是：“神秘深海文明现身”“龙国团队首次揭示外星遗迹”“全球博物馆启动联合巡展”。

　　但也有几家外媒在质疑：“数据真实性存疑”“所谓‘独立发现’是否夸大其词”。

　　“他们会继续找茬。”沈砚秋说，“尤其是那些没拿到完整数据的国家。”

　　“那就再放一点。”裴听霜说，“但要有条件。”

　　我们讨论到深夜。最终决定：向五所顶尖大学开放一组低频信号数据，用于基础物理模型构建，但要求研究成果必须注明数据来源，并提交副本给我们审核。

　　“不是为了卡别人。”我说，“是为了让所有人知道，这条路是从哪里开始的。”

　　第二天上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来正式函件，认可本次数据共享模式为“新型文化遗产协作范例”。同时，国际考古学会宣布成立专项研究小组，邀请我们主导初期工作。

　　沈砚秋看着邮件，说了句：“他们终于意识到，拦不住了。”

　　“不是拦不住。”我纠正她，“是我们换了规则。”

　　中午，裴听霜接到艾琳娜电话。对方说，欧洲几家私人收藏家愿意出资赞助深海探测项目，条件是获得一次内部展览的观展权。

　　“展览？”裴听霜冷笑，“我们又不是卖门票的。”

　　“但他们能带来资源。”艾琳娜说，“而且，资本喜欢看得见的东西。”

　　裴听霜挂了电话，转头看我：“要不要试试？搞个深海旅游项目？先圈一批有钱人进来，再反向融资。”

　　我沉默几秒。

　　系统界面在脑子里闪过。下一阶段需要200建筑值。目前138。差62。

　　建地下实验室能加50。如果旅游项目启动，吸引社会资本投入基础设施建设，还能额外获得建筑值。

　　“可以。”我说，“但得我们说了算。”

　　“当然。”裴听霜笑，“门票定价我说了算，路线设计你定，安保归沈老师管。咱们三个人，搭个台。”

　　沈砚秋没反对。她只问了一句：“第一站，叫什么名字？”

　　我想了想：“就叫‘呼吸点’吧。因为那里，是它第一次回应我们的地方。”

　　她点头，在本子上写下这个名字。

　　下午三点，我们召集团队开会。宣布将启动“深海文明探源计划”，首期包括三项内容：全球博物馆数据授权、学术研究合作通道、高端定制化深海观光线路。

　　“不是旅游。”我对所有人说，“是让更多人亲眼看到，人类之外，还有别的存在方式。”

　　会后，我独自走到露台。海风吹过来，玻璃管贴在掌心，有点发烫。

　　沈砚秋跟出来，站在我旁边。

　　“你觉得，”她问，“他们真的懂我们在做什么吗？”

　　我没有回答。

　　远处海平面一片灰蓝，一艘货轮正缓缓驶过警戒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