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测器传回的信号还在跳动，全息投影里的锥体结构清晰可见。我盯着那道裂缝般的开口，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像敲键盘一样。沈砚秋站在我旁边，手里拿着平板，屏幕显示着刚收到的警报——七国考古队已经抵达基地外门，声称持有联合国观察员身份，要求立即进入。

　　我没有抬头看她，只说了一句：“准备会议间。”

　　她转身就走，脚步很稳。我知道她已经启动了预案。三分钟前，系统日志自动更新，所有原始数据从主服务器断开，转入冷备份机离线存储。物理隔离链路已激活，外部设备无法读取任何信息。

　　裴听霜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直播信号被他们接进来了，画面正往国际科研网推。”

　　“延迟多久？”我问。

　　“现在是十八秒。”她说，“我已经让代理节点加码缓冲，最多能拖到四分钟。”

　　“够了。”我说。

　　我起身走向会议区。走廊灯光稳定，没有闪烁。这栋楼看起来普通，但每扇门后都有独立供电和通讯模块，是我们自己建的。走到门口时，我按了一下墙边的按钮，整层楼的防火阀同步关闭，空气循环系统切换成内循环模式。

　　会议室里，德国教授已经站在全息投影前，手里拿着放大镜，指着金字塔的一角。他身后站着五个人，穿着统一的科考服，胸前挂着认证牌。

　　“这是人类共同遗产。”他说，“你们没有权利独占。”

　　我没回应，直接走到控制台前，插入密钥卡。屏幕上弹出《深海公约》第23条的条款界面。我按下确认键，红色提示框跳出来：【主权申报备案完成，法律效力即时生效】。

　　“根据公约第二十三条，”我说，“发现国享有三年保密期。我们在遗迹确认后的六小时内完成了主权登记，程序合法。”

　　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们会这么快走法律程序。

　　“但这不是普通的地质发现！”他提高声音，“它的形态符合跨文明符号体系，必须纳入全球文化遗产名录！”

　　“你说它是文化遗产，证据呢？”沈砚秋突然开口，把一份文件甩在桌上，“你们连基本的碳十四采样都没做，凭什么认定年代？更别说所有权归属。”

　　她翻开文件，指着几行字：“这位法国专家，去年参与过查尔斯·霍克在太平洋的非法勘探项目，被国际海洋委员会警告过。这位日本成员，曾在南极伪造科考许可。你们所谓的‘中立团队’，一半人有违规记录。”

　　那人脸色变了。

　　“我们不否认国际合作的重要性。”我接过话，“但我们不能让一群没有资质的人，随便闯进来拿走数据。”

　　德国教授还想争辩，我直接按下了控制台侧面的红色按钮。整个房间的灯光暗了一瞬，随即恢复。

　　“遗址区域已布设智能坍塌装置。”我说，“任何未经授权接近一公里范围的行为，都会触发通道自毁机制。这不是威胁，是技术设定。”

　　“你这是破坏文化遗产！”法国代表猛地站起来，“国际社会不会允许这种行为！”

　　“那要看什么是‘保护’。”沈砚秋打开平板，播放一段视频。

　　画面里是模拟场景：一艘小型探测器靠近锥体结构，表面网格突然亮起红光，紧接着地壳震动，热泉喷口失控，海底断层开始扩张。最后是一串数据滚动：【预计引发七级以下地震，影响半径两百公里】。

　　“这是我们做的风险评估模型。”她说，“如果你们执意强行进入，后果自负。”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这……这不可能！”德国教授摇头，“没有证据表明这个结构还能运作！”

　　“我们也不确定。”我看着他，“所以才要先研究清楚。安全第一，不是吗？”

　　裴听霜的声音又在耳机里响起：“二十家主流媒体的推送暂停了，学术圈已经开始讨论风险模型的真实性。三家欧洲研究所刚发函询问技术白皮书。”

　　我点头，没说话。

　　沈砚秋合上平板，语气放缓一点：“我们理解你们的好奇心。但好奇心不能当饭吃，更不能拿来冒险。三年后，当我们确认安全，会主动邀请合作。但现在，请你们离开。”

　　“你们这是封锁知识！”法国代表喊道。

　　“我们是在保护所有人。”我说，“包括你们。”

　　德国教授盯着投影看了很久，终于转身往外走。其他人跟着他，没人再说话。

　　门关上后，沈砚秋靠在墙边，松了口气。她拿起蓝黑色钢笔，在本子上画了个叉。

　　“他们不会死心。”她说。

　　“我知道。”我回到主控台，调出探测器状态页。信号依旧稳定，脉冲频率还是0.73秒一次，但刚才那一分钟，叠加了新的谐波。

　　它在回应。

　　不是随机波动，是有规律的变化。就像……听到外界动静后，做出的反应。

　　我打开加密频道，输入一行指令：【启动三级静默协议，禁止一切非授权上传】。

　　系统提示：【指令执行中，建筑值+5】

　　我看了眼数值。118点。距离下一项技术解锁还差不少。但这不重要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守住这里。

　　沈砚秋走过来，低声问：“下一步怎么走？”

　　“等。”我说，“他们会再来，但下次不会是考古队。”

　　她点头，没再多问。

　　裴听霜在监控室发来消息：【境外资本开始调动，克莱因工业的关联账户有异动】。

　　我把消息看完，顺手点了删除。然后拿起桌上的玻璃管，对着灯看了看。里面的硅土静静躺着，没有任何反光。

　　程卫国改造的压力舱还在测试，实验室的量子通信模块还没装好。我们缺人，缺时间，也缺足够的支持。但我们现在有一样东西——主动权。

　　我放下玻璃管，重新看向全息投影。那座锥体依然沉默地立在海底，裂缝深处似乎有微弱的光纹闪过。

　　我记起来了。在原世界，灵能共振阵列启动前，核心材料也是这样，先吸收信号，再缓慢释放。

　　它不是死了。

　　它在等。

　　等一个合适的频率，一个能唤醒它的指令。

　　我伸手摸了摸右肩的旧伤疤。那里已经不疼了，但每次碰到，都能感觉到一点硬硬的组织。

　　就像某种提醒。

　　沈砚秋忽然抬手，指向屏幕：“你看那边！”

　　我立刻聚焦图像。在锥体底部边缘，原本平整的表面上，出现了一道新的刻痕。很细，但在高倍扫描下清晰可见。

　　它变了。

　　不是风化，不是地质活动。是人为的，或者说是……自我调整。

　　“记录时间戳。”我说，“通知所有值班人员，进入一级监测状态。”

　　沈砚秋快速操作终端，嘴里念着参数。我则打开了系统界面，找到“文明重启系统”的进度条。

　　下一阶段解锁需要200建筑值。

　　现在是118。

　　差82点。

　　但我已经知道该怎么走了。

　　我按下通讯键，接通裴听霜：“准备新一轮融资方案，我要建一座地下实验室。”

　　她顿了一下，然后说：“多大？”

　　“足够深。”我说，“能隔绝一切干扰。”

　　她没再问，直接回复：“三天内给你预算。”

　　我挂断通讯，回头看向全息投影。那道新刻痕还在，像一道睁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