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源还在跳动，频率很老，像是某种唤醒指令。我盯着屏幕上的波形，手指停在键盘上，没有按下回车。

　　裴听霜站在我身后，声音很轻：“他们还不死心？”

　　“不是不死心。”我说，“是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输了。”

　　她没说话，转身走到控制台另一侧，打开加密通讯频道。她的动作很快，输入一串代码后，抬头看我：“沈砚秋给的攻击链残片能用吗？”

　　“能。”我调出系统界面，找到隐藏在日志文件中的真实数据包，“把这部分解密，发给穆迪、标普、惠誉三家评级机构，匿名发送，路径走欧洲学术联盟中转。”

　　她点头，开始操作。我看着她敲下确认键，然后拨通一个境外号码。

　　“准备做空。”她说，“五分钟内，压垮他们的信用。”

　　我知道她在说什么。克莱因工业虽然失去了指挥节点，但它的深海板块依然掌握着全球七成以上的专利和供应链渠道。只要市场还认它，我们就只能被动防守。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有证据——伪造的日志里嵌入的真实审计线索，指向他们长期非法占用太空设施进行军事化操控。这不是直接曝光我们的能力，而是让他们自己暴露在阳光下。

　　美股开盘前四分三十六秒，离岸基金账户启动预设程序。大量卖单涌入克莱因工业深海板块，同时，十二家主流财经媒体收到内部备忘录截图：南极矿产许可涉嫌伪造，相关审批文件存在数字签名漏洞。

　　信息流和资金流同时出击。市场反应比预想更快。

　　三分钟后，纳斯达克盘前交易数据显示，克莱因工业深海部门股价下跌8%。五分钟后，跌破15%。交易所自动触发熔断机制，但恐慌已经开始蔓延。

　　裴听霜看了眼时间：“够了。”

　　她合上终端，拿起外套：“我去纽约。”

　　“你确定要现在敲钟？”

　　“越快越好。”她说，“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把资本闭环锁死。”

　　我没有拦她。她走出门的时候，脚步很稳。我知道她会做到。

　　两个小时后，我接到她的视频通话请求。画面里是纳斯达克交易所的大厅，红蓝灯光打在背景板上，写着“深海科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上市仪式”。

　　她站在钟前，穿着那件烈焰红唇配波浪卷发的经典造型，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镜头扫过全场，记者们举着设备对准她。

　　她微笑开口：“深海科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今日上市，发行价每股88.8美元，募集资金全部用于马里亚纳前哨站建设。”

　　话音落下，大屏显示认购倍数突破47倍。现场掌声响起，闪光灯密集闪烁。

　　她没有笑太久，转身走向谈判室。

　　与此同时，克莱因工业总部紧急召开董事会。他们启动了“断链保护”计划，试图将核心研发团队转移至瑞士保密区，并冻结海外子公司资产，阻止技术外流。

　　但他们晚了一步。

　　裴听霜早已通过零日漏洞代理权黑入其人力资源系统，掌握了所有关键工程师的行程和家属安置信息。她联合国际劳工组织，以“家属安全受境外势力威胁”为由，发起临时庇护申请。人员转移被依法暂停。

　　她走进会议室时，对方五名董事已经在座。桌上摆着法律文件，气氛紧张。

　　她没坐，直接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桌子中央。

　　“你们的深海部门，现在归龙国所有了。”

　　其中一人冷笑：“技术主权不可交易，我们不会承认这种收购。”

　　“不需要你们承认。”她说，“过去七十二小时，我们通过二级市场合法买入贵公司深海板块51.7%流通股，所有交易记录已提交SEC备案，无任何瑕疵。”

　　另一人猛地站起来：“这不可能！我们的股权结构有防并购条款！”

　　“那是旧版本。”裴听霜打开平板，调出股权变更图谱，“你们忘了更新章程。从去年第三季度财报发布起，外资持股上限已自动上调至55%，依据的是《跨国企业透明法案》第十二条修正案。”

　　她顿了顿，掏出那个镶钻的ZIPPO打火机，放在桌面上，轻轻一推。

　　“现在，法律、资本、市场，全都站在我们这边。”

　　会议室陷入沉默。

　　十五分钟后，克莱因工业发布公告：剥离深海业务，即日起停止相关研发活动。消息传出，股价单日暴跌20%，创历史最大跌幅。

　　全球各大财经频道同步弹出快讯。龙国资本首次主导深海技术定价权。

　　深夜十一点十七分，实验室门被推开。

　　裴听霜走了进来，风尘仆仆。她没说话，直接走到我面前，放下一份文件。纸张边缘有些磨损，但盖着SEC的红色公章，是股权确认书。

　　她只说了一句：“钱到了，该你动手了。”

　　我低头看文件，手指轻轻划过上面的编号。建筑值刚刚更新，系统提示音响起：

　　【建筑值+200】

　　【当前总值：1204】

　　【可解锁项目：深海城市基础模块建造协议】

　　我打开微型计算器，输入一组新参数。这是海底城市第一个居住舱的能耗预算，包括氧气循环、水压平衡、电力供应和通信冗余。

　　全息投影缓缓展开，一个环形基地轮廓在空中成型。它位于马里亚纳海沟南段，靠近锥体遗迹，但保持安全距离。八条主通道向外辐射，连接能源区、科研区、生活区和应急避难所。

　　玻璃管静静躺在桌角，里面的硅土在灯光下微微反光。我没有碰它，只是盯着投影里的坐标点。

　　下一步，是把这座城市的地基建起来。

　　程卫国之前说过一句话：“再先进的技术，也得有人愿意蹲在地上拧螺丝。”

　　现在，我们有了钱，有了技术，也有了时间窗口。

　　我按下确认键，系统开始加载建造协议。进度条缓慢推进，绿色字符一行行滚动。

　　裴听霜站在我旁边，看着屏幕。

　　“你觉得他们会再来吗？”她问。

　　“一定会。”我说，“但他们不会再找到指挥节点了。”

　　她笑了下，转身走向门口。

　　我继续盯着投影。第一块地基模块的制造清单已经生成，材料采购流程自动启动。资金池显示到账金额：三百七十二亿八千万。

　　这个数字还会增长。

　　窗外风声很大，但我听不见。

　　我能听见的，只有数据流动的声音。

　　一条新的任务线程弹出提示：

　　【前哨站地基模块生产完成度：3%】

　　【预计完工时间：6天14小时】

　　【是否启动首批运输调度？】

　　我将光标移至“是”选项，手指悬停在回车键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