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还在键盘上，F键黏住了。我用左手把血抹开，不能停。屏幕右下角弹出红框：【用户生理指标异常，高阶权限锁定】。

　　肩上的伤裂开了。刚才操作太急，绷带渗出血来。可十七个交易所同时上线“赎罪券期货”，首日交易额破百亿。他们用信仰当杠杆，撬动全球资本。我不动手，就没人能拦住。

　　我从口袋里取出玻璃管，拔掉塞子，把里面的硅土粉末撒在键盘上。这点土来自原世界的实验室，最后一次开机前我装进去的。现在它落在这儿，像一种提醒——技术不是工具，是命。

　　左手按住终端，输入生物密钥。系统震动两下，跳出确认框：【管理员紧急授权已激活】。权限回来了。

　　我拨通裴听霜。“他们用信仰做杠杆，我们就用数据当刀。”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她的声音很冷静，“把最新伪装协议的日志发我，我要拿它训练模型。”

　　“已经上传。”

　　“好。等我消息。”

　　挂了电话，我调出资金流向图谱。红色热区集中在加勒比三家离岸注册公司，但账户结构套了五层壳。常规追踪没用。这些钱打着“宗教捐赠”名义进来，每一笔都附带一段祷告词，区块链上公开可查。道德绑架式投资，谁敢质疑就是亵渎信仰？

　　但我看到另一条线。过去七十二小时，西非三个小镇的赎罪金额突然激增三倍，而当地脑机设备新增用户数只涨了不到百分之五。不对劲。捐款和设备使用率脱钩了。说明有人在批量购买赎罪券，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控盘。

　　我把这组数据标红，同步给裴听霜。

　　十分钟后她回电：“查到了。三家空壳公司背后的实际控制人，是克莱因工业在开曼群岛的代持方。税务流水显示，三个月前有六十亿定向注入，来源标注为‘跨教派联合基金’。”

　　“果然是他们。”

　　“更麻烦的是，这笔钱已经进入二级市场。他们准备拉高出货，再用崩盘制造恐慌，逼我们交出核心技术。”

　　“那就反着来。”我说，“他们想炒，我们就埋伏。”

　　“你想买什么？”

　　“电子元件厂。”我说，“三家。东南亚那批被查封的芯片库存，就是从其中一家流出的。现在它们股价低迷，正好下手。”

　　“明白。用匿名账户走港城通道，我来操作。”

　　“记住，别用主链账户。所有路径必须绕过龙国金融监管节点。”

　　“放心。半小时后给你反馈。”

　　我关闭通讯窗口，重新打开系统界面。建筑值还差110点才能解锁下一阶段技术。这一仗不只是反击，也是赚建筑值的机会。每建成一个实体设施就能加分，收购也算落地项目。

　　我标记三家工厂为潜在目标，系统自动计算所需资金和风险系数。危机预警弹出来：【大规模股权收购将引发国际资本关注，建议分散操作周期不低于14天】。

　　没时间等14天。

　　我手动覆盖警告，选择【强制推进】。系统沉默一秒，记录决策行为，但没有阻止。

　　裴听霜来电：“账户建好了。开始建仓。”

　　“进度实时同步给我。”

　　“可以。另外，我让AI模型跑了三轮推演。如果他们在三天内追加百亿入市，情绪峰值会出现在第四十八小时。那是抛售的最佳时机。”

　　“到时候你定节奏。”

　　“没问题。”

　　我靠在椅背上，右手抬不起来。血顺着袖口往下滴，在地板上积了一小滩。我没管。眼睛盯着地图上的三个红点——那三家厂的位置。

　　凌晨两点，裴听霜再次接入。“第一批股权已完成收购，总占比达到27%。对方毫无察觉。我们伪装成东南亚私募基金，报价比市价高3%，理由是‘布局未来灵修硬件生态’。”

　　“很好。”

　　“第二批正在走流程。预计明早九点前完成。”

　　“加快速度。他们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她说完就断了线。

　　我打开监控面板，查看全球设备运行状态。所有加载伪装协议的终端，都在静默收集数据。现在我要加一道指令。

　　手指敲击键盘，写入隐藏任务包：【启动情感响应采集模块，目标：用户对“赎罪券广告”的神经波动变化，每十分钟上传一次】。

　　程序部署成功。成千上万的终端开始记录信徒的真实反应。不是他们说的“赎罪带来安宁”，而是心跳、皮电、脑波频率的变化。这些数据才是真相。

　　第二天上午十点，宗教组织宣布追加百亿资金投入赎罪券市场。新闻发布会直播画面里，一群白袍领袖集体祈祷，背景音乐是低频颂唱。

　　与此同时，二十七国发起“净化科技原罪”全球祷告日。他们想用集体意志固化资产价值，让这场泡沫变成不可动摇的信仰现实。

　　裴听霜立刻打来：“情绪峰值提前了。市场信心已经达到临界点。”

　　“动手吗？”

　　“再等等。让他们再拉一波。”

　　中午十二点，第三批股权收购完成。我们控股超过51%。

　　下午三点，裴听霜通知：“准备清仓。先卖5%，测试市场反应。”

　　我点头。“执行。”

　　五分钟后，股价微跌1.2%，成交量放大。没有恐慌。

　　“加大抛压。”她说，“一次性甩掉30%。”

　　“可以。”

　　指令发出。三分钟内，三家公司的股票连续跳水，触发第一次熔断。

　　消息瞬间炸开。财经频道紧急插播，标题写着“神秘资本集体撤退，赎罪券概念股暴跌”。

　　四点十七分，连锁反应开始。关联银行出现挤兑迹象，两家保险公司下调评级。

　　裴听霜的声音传来：“全部清仓。不留底仓。”

　　“执行。”

　　最后一笔交易完成时，市值蒸发83%。直播间里的宗教领袖脸色发青，主持人语无伦次。

　　深夜十一点，通风管道外传来轻微刮擦声。我走到墙边，打开检修盖，里面有一块黑色存储盘。盘面刻着一行小字：“他们用信徒的钱养了私军……下一个目标是你们。”

　　我把它带回主控台，接入隔离终端。解密程序开始运行，第一层密码是RSA-2048，破解进度缓慢。

　　屏幕上，数字一点一点跳动。

　　6%……12%……19%……

　　我的左手一直握着父亲留下的机械表。表针走得稳，像某种倒计时。

　　肩膀的血止住了，但衣服已经湿透。我没换。眼睛盯着解密进度条，不敢移开。

　　外面没有声音。城市睡了。

　　但我知道，这不是结束。

　　账本里的资金流向还没完全显现。初步数据显示，六十亿以上流向不明军事项目。编号格式像是私人武装采购合同。

　　我按下快捷键，调出最近一周的物流记录。南美方向有三艘船变更航线，目的地模糊。

　　正要深挖，终端突然震动。

　　解密进度跳到47%，然后卡住。

　　我输入备用密钥，系统提示：【需物理验证，插入原始认证令牌】。

　　我没有。也不知道去哪里找。

　　只能等。

　　或者引蛇出洞。

　　我打开通讯录，找到一个很久没用的号码。这是程卫国给我的应急联络人，专供技术黑市交易。

　　刚输入前缀，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但确实有人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