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港城教堂的直播画面，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耳机里传来技术员的声音：“Shield_0.9部署完成，最后一波设备已同步。”

　　屏幕上，1823台终端全部亮起绿色信号点。时间是上午九点四十七分。距离宗教领袖宣布“净化仪式”开始还有十三分钟。

　　直播镜头扫过广场人群。很多人戴着我们的脑机设备，但没有升级。他们眼神发直，呼吸节奏一致，明显已经受到次声波影响。摄像机转向高台，宗教领袖站在火盆前，手里举起一台黑色终端。

　　“这是渎神之器！”他声音洪亮，“它偷走灵魂，献给数字魔鬼！”

　　台下信徒齐声回应，音浪冲向镜头。我知道那不是自发的情绪，是低频脉冲引导的结果。

　　他把设备举得更高，对准全球直播的摄像头。火焰在他身后升起，映出长长的影子。

　　就是现在。

　　我按下确认键。

　　系统提示：【固件推送完成】

　　下一秒，那台被高举的设备突然亮屏。自动开机，扬声器启动。一段录音清晰传出——

　　“只要让龙国陷入宗教战争，他们的科技投入就会归零。”

　　“资金由圣恩信托走账，表面是慈善捐款。”

　　“教会内部已有七人接受协议，包括你。”

　　声音继续播放：“查尔斯·霍克，克莱因工业亚洲总裁，签字日期为去年十二月三日。”

　　全场静了一瞬。

　　接着骚动爆发。

　　信徒抬头看大屏，重复播放的对话不断滚动字幕。录音来源经过系统加密认证，无法伪造。视频流没有中断，反而被多个国际平台自动转播。

　　宗教领袖脸色变了。他用力砸下设备，但声音已经传出去了。火盆里的火焰窜高，照着他扭曲的表情。

　　后台信号显示，十分钟内，这段视频播放量突破两亿。热搜前十全部被相关词条占据。

　　我摘下耳机，调出全球终端状态图。未升级设备仍在接收次声波信号，但新固件已切断所有异常输入通道。那些人不会再被操控。

　　手机震动。裴听霜发来消息：“准备上线。”

　　五分钟后，她出现在线上发布会现场。背景是纯白色墙面，桌上摆着一个十字形金属片。

　　“我们不反对信仰。”她说，“但我们必须保护信仰不被利用。”

　　她拿起那个金属片：“这是‘神圣芯片’，外形参考传统符号设计，内部封装Shield_0.9认证模块。它可以过滤恶意声波，防止精神操控。”

　　镜头拉近，展示芯片细节。她当场连线三位佩戴者。其中两人曾是狂热抗议者，现在清醒陈述自己如何接到指令、何时产生幻觉。第三人是一名牧师，他说：“我以为那是神启，其实是程序。”

　　发布会结束三小时，二十七个国家提交采购申请。爱尔兰主教团要求全员配备；波兰教会开放登记通道；哥伦比亚多个教区主动联系驻华使馆寻求合作。

　　教廷发布声明：“经神学委员会审议，若此类设备用于抵御邪灵侵蚀，可视为现代圣物。”

　　我看着数据流不断刷新。新增订单每秒都在增长。原本抵制神经科技的地区，现在排队等待安装。

　　手机又响。裴听霜说：“明天见梵蒂冈驻华代办。”

　　我没回话，只点了下头，虽然她看不见。

　　监控画面切换到欧洲三家工厂。它们刚被离岸基金收购，更名为“圣光科技”。生产线正在改造，预计两周后投产。所有产品都将打上防伪码，并接入公共验证系统。

　　沈砚秋之前建立的心理模型也被嵌入新固件。每次设备检测到可疑音频模式，会自动记录并预警。这不是对抗信仰，而是建立防护机制。

　　系统弹出一条通知：【建筑值+150】

　　来自新建成的两个区域数据中心。随着更多教堂申请接入“神圣芯片”网络，配套基础设施也在落地。

　　我靠在椅背上，闭眼几秒。过去七十二小时没睡整觉。

　　桌上的微型计算器还在运行。屏幕显示7.83，和之前一样。这个频率不再危险，但它提醒我，攻击从来不会停止，只是换了个形式。

　　窗外天色渐暗。城市灯光陆续亮起。

　　我打开内部通讯，接通技术组：“检查所有待交付设备的签名证书，确保没有预装未知固件。”

　　“已经在做了。”对方回答，“另外发现一批返修机主板有异常读写痕迹，可能是早期陷阱残留。”

　　“隔离这些设备，不要联网。等裴听霜那边的资金到位，统一更换核心组件。”

　　“明白。”

　　我切换到财务系统。裴听霜的操作很稳。她用三笔看似亏损的交易掩盖真实流向，实际已控制两家关键供应链公司。资金链现在由我们主导。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系统提示：【新权限请求：南太平洋中继站】

　　我点开日志。请求来自一个旧编号，属于王建国曾经使用的账户。IP地址跳转多次，最后停在一个废弃气象站。

　　这不是第一次出现类似请求。过去十天，同一个信号源发送了七次认证包。前六次都被防火墙拦截。这次它用了新的签名方式，模仿Shield_0.9协议头。

　　如果不是系统底层有绑定机制，可能就通过了。

　　我标记为可疑，暂时冻结。

　　另一边，“神圣芯片”的预约系统仍在运行。数据显示，首批十万枚将在五天后交付。安装地点包括教堂、社区中心、学校心理咨询室。

　　表面上看，这场危机结束了。

　　宗教领袖被带走调查，直播账号内容清空。瑞士银行流出文件证实“圣恩信托”与克莱因工业存在资金往来。七名教会高层暂停职务。

　　我们赢了。

　　但我清楚，真正的战斗才刚开始。

　　资本不会放弃操控手段。他们会找新的载体，新的名义。

　　而现在，我们有了应对模式。

　　我不再只是技术人员。我是规则制定者之一。

　　桌角的玻璃管静静立着。里面那撮硅土从未改变颜色。我把它拿起来，对着灯光看了几秒，然后放回原位。

　　系统再次弹窗：【建筑值+80】

　　新的实验室建成。

　　我翻开任务列表，找到下一个可解锁项目：分布式意识验证节点。

　　需要建筑值累计达到一万。

　　目前总数：8230。

　　还差1770。

　　这不算难。只要继续推动设施落地，就能达成。

　　我输入指令，开始准备下一阶段图纸审核。

　　门外传来脚步声。裴听霜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梵蒂冈方面同意试点。”她说，“但他们提了个条件。”

　　“什么？”

　　“要求我们提供一份独立审计报告，证明芯片不会收集祷告内容。”

　　我点头：“可以。让技术组做一次公开演示，用真实设备测试信息流向。”

　　她坐下，把文件放在桌上：“另外，南太平洋那个请求……你查了吗？”

　　“还没深入。”我说，“信号特征像王建国，但行为模式不对。可能是仿冒。”

　　“要不要我去趟港岛？那边有老线人，能查到跨境数据中转站的情况。”

　　“先别急。”我调出地图，“等这边收尾。”

　　她没说话，只是转了下手上的戒指。

　　我看向屏幕。最后一台“神圣芯片”样机完成测试，指示灯稳定绿光。

　　裴听霜站起来：“我去安排发布会后续。”

　　我嗯了一声，继续盯着数据流。

　　几分钟后，系统提示音响起：【Shield_0.9全球激活率：98.6%】

　　一切正常。

　　直到我发现，某个偏远地区的终端，在凌晨三点十七分上传了一份加密日志。

　　日志内容为空。

　　但它的签名方式，和王建国生前最后使用的协议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