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屏幕上的坐标点，手指敲在桌面上。节奏和平时一样，一下，一下，稳定地响着。

　　系统提示音响起：建筑值+120，来自氦-3技术验收奖励。

　　我调出量子信道建设图纸，开始规划新的防御节点布局。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技术员来汇报数据恢复结果。U盘里的最后一个加密包已经破解，内容是一份定时指令清单，原定于明天上午九点启动，目标是切断反应堆冷却系统的自动调节功能。

　　计划被打断了。

　　但现在我们知道敌人藏在哪。

　　我打开通讯频道，接通裴听霜。

　　“查尔斯的位置确认了。”我说，“兰塔岛，每周五晚上七点上线。”

　　她没问真假，只说：“转移计划什么时候启动？”

　　“现在。”我说，“山岭计划，全队撤离。”

　　她说：“钱的事交给我。”

　　半小时后，我们在主控室碰头。她手里拿着平板，屏幕上是三家旅游公司的股价走势图。红线上下跳动，像心跳曲线。

　　“这三家公司在西南有生态园区项目。”她说，“我把它们的财报做了一点调整，夸大了游客增长率和政府补贴额度。今天下午，风投已经开始追涨。”

　　我点头。“钱怎么进来？”

　　“走边境合作社的账目。”她说，“名义上是扶贫基建拨款，实际用来买材料、雇人、修路。每一笔都不超过二十万，不会触发监管红线。”

　　我看了一眼时间。夜里十一点二十三分。

　　“基地选址定了吗？”我问。

　　“定了。”她说，“云贵交界，一个废弃的矿洞群。地形复杂，卫星不容易锁定。入口隐蔽，出口有两个应急通道。程卫国早年画过那一带的地图碎片，我对照过，符合图纸描述。”

　　我记下坐标，输入系统地图模块。标记亮起，呈暗红色。

　　“电力怎么办？”

　　“用柴油发电机加太阳能板组合供电。”她说，“先不上网，完全独立运行。等我们站稳脚跟，再考虑接入微型电网。”

　　我关闭界面。“设备转移方案呢？”

　　“隧道运输。”她说，“你给我的那份军工旧图是对的。有一条上世纪六十年代挖的防空洞，连接老厂区和山区腹地。部分路段塌了，但可以修。”

　　我站起来。“通知工程队，今晚开工。”

　　她没动。“无人机警戒网布置好了。十二个伪热点已经埋设到位，模拟景区Wi-Fi、广播系统、票务闸机信号。一旦发现侦察机靠近，干扰器会自动释放噪声波段。”

　　我看了她一眼。“气象配合呢？”

　　“我已经联系地方气象站。”她说，“明天凌晨三点开始人工增雨，云层厚度预计达到八百米以上。光学镜头基本失效。”

　　我点头。“行动代号‘穿山’，现在开始倒计时。”

　　她合上平板，转身走向门口。经过我身边时说：“所有人只带必要装备。文件全部销毁，服务器做物理拆解。”

　　我没有回应。走到操作台前，按下全局断网键。所有外部通信链路切断，仅保留量子信道低功率心跳。

　　系统弹出提示：【离线模式激活，建筑值累计暂停】。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从这一刻起，我们不再被记录，也不再被追踪。

　　凌晨两点十七分，第一支运输队出发。

　　设备拆成模块单元，装上电动拖车。每辆车涂了吸波涂层，外形伪装成货运矿车。轨道是连夜焊接的，固定在隧道底部。防震支架加了三层缓冲垫，防止精密仪器受损。

　　我跟着车队走了一段。空气潮湿，头顶有水滴落下。手电光照在岩壁上，能看到旧凿痕。

　　前方传来对讲机声音：“B区拓宽完成，支架加固完毕，可以通行。”

　　我回复：“继续推进，保持间距五十米。”

　　三小时后，第一批核心组件进入新基地地下三层。

　　服务器架设在中央控制区，周围布满屏蔽柜。量子加密模块单独存放，接有独立电源。聚变控制系统放在最内侧，由两名技术员全程监护。

　　我检查了接地线路和温控装置。一切正常。

　　突然，对讲机响起。

　　“地面哨站报告，红外监测发现一架无人机正在接近空域，型号不明，飞行高度三千米，速度缓慢。”

　　我立刻接通裴听霜。

　　“启动三级静默。”我说，“关闭所有非必要电源，只留心跳信号。”

　　她已经在执行。“伪热点已激活，干扰器待命。气象组准备提前释放催化剂。”

　　我调出雷达画面。那个光点正缓慢移动，路径直指基地入口。

　　“它带的是频谱扫描仪。”我说，“能识别电子设备的电磁特征。”

　　“那就让它看到想看的。”她说。

　　五分钟后，十二个伪热点同时发射信号。度假村背景音乐、游客导航提示、停车场缴费提醒……各种民用数据流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乱的数字烟幕。

　　无人机进入干扰范围。

　　雷达上的光点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始偏移航线。

　　“有效。”我说。

　　“还不够。”她说，“我让气象站提前十分钟作业。”

　　天空开始聚集云层。细雨落下，越下越大。

　　无人机在空中盘旋两圈，最终调头返航。

　　我松了一口气。

　　“封口。”我说，“断链。所有人进洞。”

　　“收到。”她回答。

　　最后一台服务器重启完成。屏幕亮起蓝光，系统自检通过。

　　文明重启系统界面重新加载。

　　建筑值显示：500。

　　提示弹出：【建筑值达标，解锁“第五代实验堆”技术研发权限】。

　　我站在全息沙盘前，看着闪烁的设备分布图。新基地结构完整，电力稳定，通信链路封闭。

　　手表重新戴回手腕。表盖内侧刻字朝上：技术报国。

　　我脱下沾满尘土的工装外套，搭在椅背上。

　　手指轻敲桌面。节奏稳定。

　　裴听霜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清单。

　　“所有人员已清点完毕。”她说，“原实验室最后一批设备刚刚入洞，十分钟后彻底断电。”

　　我点头。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

　　我没有马上回答。

　　系统界面停留在五代机研发路径页面。图纸尚未展开，需要先完成三项前置验证。

　　但我现在不想看这些。

　　我抬头看向她。

　　“你说查尔斯每周五晚上七点上线。”我说，“今天是周四。”

　　她明白了。

　　“还有一天。”她说。

　　我盯着沙盘角落的一个红点。那是预设的备用出口位置。

　　“我们得让他以为，我们还在原来的地方。”我说。

　　她嘴角微微抬起。

　　“你想演一场戏？”

　　我站起身，走到操作台前。

　　输入指令。

　　一组虚假日志开始生成。模拟服务器运行状态，伪造数据流量，构建完整的在线假象。

　　“让他看到。”我说，“我们的系统还在运转。”

　　她走到我旁边，看着屏幕。

　　“他一定会来。”

　　“不是他。”我说，“是他派的人。”

　　她点头。

　　“那我们就等。”

　　我按下确认键。

　　虚假信号发送出去。

　　沙盘上的红点忽然闪了一下。

　　像是某种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