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红点终于停止跳动，文件解压完成的提示出现在日志末尾。我手指敲在桌面上，节奏没变。三下轻，一下重，像老式电报机的信号。

　　门开了。

　　沈砚秋走进来，手里拿着平板。她把设备放在我面前，屏幕上是十二国代表的实时接入状态。七国封锁联盟全员在线，视频会议将在八分钟后开启。

　　“瑞典那边提前登录了。”她说，“IP地址来自斯德哥尔摩郊区的一个备用节点。”

　　我点头。这是预期内的动作。

　　裴听霜从另一侧进来，外套还没脱。她把平板靠在控制台边缘，手指划过几道图表。“欧洲新能源市场已经开始波动，大宗抛售指令已就绪，随时可以触发。”

　　“时间卡准。”我说。

　　她嗯了一声，站到我右边。沈砚秋站在左边。我们三人面对同一块主控屏，上面映着即将开启的谈判界面。

　　倒计时还剩两分钟。

　　我打开系统面板。建筑值进度条停在89%，和昨晚一样。没有新增，也没有损失。它不会因为一场谈判而跳动，只会因实体设施落成而增长。但我知道，今天之后，会有新的实验室、新的测试中心被批准建设。

　　倒计时归零。

　　视频会议窗口弹出，各国代表头像依次亮起。鹰酱系坐在主位，身后挂着星条旗。他开口第一句就是：“本次会谈旨在确立对该技术的国际托管机制，防止单一国家垄断关键生命科技。”

　　我没有回应他。

　　我直接调出开场陈述文档，点击发送。文字同步推送至所有参会方终端，同时通过加密通道接入全球主流媒体端口。

　　屏幕上只有一行字：

　　**文明不属于任何国家，但使用权取决于共同责任**

　　会议室安静了三秒。

　　鹰酱系皱眉，“这是什么？你们不打算进行正式议程讨论？”

　　“这就是我们的立场。”我说，“不是谈判起点，是底线。”

　　瑞典代表低头看了眼手边的文件，又抬头看向镜头。“贵方是否愿意提交核心技术参数的独立审计方案？”

　　“已经准备好了。”沈砚秋接过话，“我们将在会议结束后二十四小时内，向北欧三国提交第三方监督委员会成员名单，并开放数据接口权限。”

　　对方眼神微动。

　　“贵方可优先入选。”她补充了一句。

　　波兰代表突然插话：“我们需要生物供电网络模型的完整源码，否则无法评估合作可行性。”

　　他说得很硬。

　　我知道这不是他的本意。血糖仪警报刚响过，服务人员按计划送去了糖水。但他现在必须强硬，因为他背后有人盯着。

　　我没有立刻回答。

　　我看向裴听霜。

　　她点头，手指在平板上一点。

　　几乎在同一秒，欧洲多个交易所的新能源股出现异常抛售。单笔交易量突破历史峰值，价格曲线直线向下。东欧四国财政部门紧急发出风险提示，三个代表开始私下连线沟通。

　　波兰代表的表情变了。

　　他低声问：“这是你们做的？”

　　“市场行为。”我说，“我们只是没有阻止。”

　　鹰酱系冷笑，“你们想用金融手段胁迫盟友？”

　　“不是胁迫。”我说，“是选择。你们封锁技术，我们建造未来。只要实验室还在运转，建筑值就会增长，新设施就会落地。你们能拦住图纸，拦不住混凝土浇筑的声音。”

　　我调出系统界面，共享屏幕。

　　进度条静静停在那里。

　　89%。

　　但它会动。只要我们还能建下一个实验室，它就一定会动。

　　“你们不能单方面推进！”鹰酱系拍桌。

　　“我们一直都在单方面推进。”我说，“从第一个芯片厂建成开始，就没有停下来过。”

　　会议室再次安静。

　　瑞典代表开口：“我们愿意加入数据共享观察组。”

　　“我们也考虑参与。”芬兰代表跟进。

　　“绿色技术接入资格名单将在十分钟后发布。”裴听霜说，“首批开放名额为五个，先到先得。”

　　波兰代表深吸一口气，“我们要求进入前五。”

　　“你们需要先签署合作意向书。”我说，“不包含技术冻结条款。”

　　鹰酱系猛地站起来，“我们必须追加限制——龙国不得单方面升级系统！这是底线！”

　　“不可能。”我说。

　　“那就没有谈判结果。”

　　我看着他。

　　然后我关掉共享屏幕，重新打开一个窗口。画面切入长白山基地外围监控，十几个工程车正在雪地中作业，吊装设备缓缓升起，钢筋骨架逐渐成型。

　　“你们以为封锁的是技术？”我说，“其实你们封锁的是旧世界对新世界的恐惧。而我们，只管建造。”

　　我把画面切回系统界面。

　　进度条依旧静止。

　　但我手指敲在桌面上，节奏清晰。

　　三下轻，一下重。

　　像心跳。

　　像开工令。

　　鹰酱系坐下了。

　　他不再说话。

　　五分钟后，瑞典代表提出草案修改建议：删除“技术托管”表述，改为“联合监督机制”；取消“源码强制公开”，替换为“阶段性数据披露”。

　　波兰代表犹豫片刻，也表示接受。

　　其他三国陆续表态支持。

　　三十分钟后，七国代表逐一签署电子备忘录。文件生成，编号入库，自动同步至外交部备案系统。

　　封锁协议，正式瓦解。

　　我关闭会议窗口。

　　主控室灯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恢复稳定。

　　沈砚秋拿起蓝黑色钢笔，在记录本上写下一行字后合上本子。她望向监控墙，三盆绿萝摆在角落，其中一盆原本垂着叶片的，现在微微抬起。

　　裴听霜收起平板，ZIPPO打火机在掌心转了一圈，滑进外套口袋。她嘴角有一点弧度，但没笑出来。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但她没说。

　　我也没说。

　　外面雪还在下，但风小了。监控画面上，一辆工程车正把最后一节钢梁吊装到位，工人挥动手臂确认位置，吊臂缓慢转动。

　　我的手指继续敲着桌面。

　　节奏平稳。

　　三下轻，一下重。

　　系统界面没有弹出新提示。

　　建筑值还是89%。

　　但它会涨的。

　　只要我们还在建。

　　只要我们没停。

　　工地上，焊枪打出一串火花，在雪光中一闪而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