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台的信号流还在跳动，那串0.873的数值没有消失。我盯着它看了三秒，然后移开视线。裴听霜站在我身后，手机贴在耳边，声音压得很低。

　　“明天上午九点，两家军工企业的技术代表会来。”她挂了电话，把手机翻过来放在桌上，“我都安排好了，用‘国家重点技改项目’的名义邀约，他们不能不来。”

　　我没有说话，打开系统界面。量子加密通道已经稳定运行超过七十二小时，抗干扰电源模块也完成了三次满载测试。建筑值面板显示当前总数是143点。距离上次解锁还差17点，现在刚好够用。

　　“我要解锁一个新模块。”我说。

　　裴听霜走过来，站在我旁边。她没问是什么，只是看着屏幕。我知道她在等我说下去。

　　“军用级通信保障系统的模拟模块。”我敲下确认键，“轻量化算力单元，适用于战场环境下的数据调度和节点回传。不涉及核心算法外泄，符合无害化包装原则。”

　　系统开始加载图纸。进度条缓慢推进，界面没有任何提示音。这种沉默让我习惯了。它从不说话，也不警告，只记录结果。

　　十分钟后，图纸生成完毕。我导出了一份简化版技术说明，只保留接口标准和功耗参数，其余全部模糊处理。

　　“拿这个去谈。”我把文件递给她，“不是卖技术，是提供算力服务。他们可以当客户，不需要审批我们。”

　　裴听霜接过文件，快速扫了一眼。“服务即武器？”她嘴角动了一下，“这说法我喜欢。”

　　她转身就走，高跟鞋敲在地板上，声音很轻。走到门口时她停下，“你确定军方会买账？他们最怕的就是体制外的东西插手国防。”

　　“他们不怕失控。”我说，“他们怕落后。只要我们能证明效率比现有系统快，稳定性更高，他们就会考虑。”

　　她点点头，走了出去。

　　我留在主控室，调出模拟环境。新模块需要在强电磁干扰下运行，我设定了三组无人侦察节点的回传任务，模拟前线战况下的加密通信场景。整个流程必须在八分钟内完成，且不能依赖外部基站支持。

　　测试开始前，我检查了一遍隔离协议。所有运算将在独立物理服务器中进行，数据流全程加密，日志可审计。这是给军方看的底线——透明，可控，不留后门。

　　两个小时后，裴听霜回来了。她手里拿着两份盖章的回执单。

　　“华东电子设备厂和北方光电集团同意参与闭门洽谈。”她说，“我已经让财务准备配套资金申报材料，名义是‘军民融合创新试点’。”

　　“他们提了什么条件？”

　　“要全程监控我们的服务器运行状态，所有技术人员接受背景审查，还有——”她顿了顿，“不允许接入任何公网出口。”

　　“合理。”我说，“答应他们。”

　　她坐下来，打开笔记本电脑。“我还做了点别的。今天下午，我把这两家公司的股票悄悄推高了两个点。市场已经有风声，说是政策利好。”

　　“制造预期？”我问。

　　“不止。”她冷笑，“股价一涨，内部决策速度就加快。谁都不想错过风口。而且，上面的人也会注意到这件事。”

　　我点头。资本从来不只是钱的事。它可以撬动资源，也可以改变态度。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主控室已经准备好。三台终端连接到模拟战场网络，新模块加载完毕。我在控制台上输入启动指令。

　　九点整，两名身穿藏青色工装的男人走进实验室。一个是华东厂的技术总监，另一个是北光集团的副总工程师。裴听霜迎上去，带他们来到观察区。

　　“我们现在演示的是，在完全断网、强电磁干扰环境下，如何实现前线侦察数据的实时回传。”我说，“整个过程不依赖任何固定基站或卫星链路。”

　　演示开始。第一组节点在五秒内建立加密信道，第二组在三点二秒内完成图像压缩传输，第三组在四秒内将定位信息同步至指挥端。全过程耗时七分五十八秒。

　　房间里没人说话。

　　“你们用的是什么协议？”北光的技术人员问。

　　“自研调度协议。”我说，“细节不能透露，但可以保证，所有运算都在你们指定的隔离服务器中完成，全程留痕可查。”

　　他看向同事。对方微微点头。

　　“如果我们提出需求，你们能定制响应吗？”

　　“能。”我说，“但我们不出售技术，只提供算力服务。你们是客户，不是监管方。”

　　两人对视一眼。又过了几秒，北光的人开口：“我们可以把这套方案报上去，列入后备支援评估名单。”

　　“谢谢。”我说，“等你们消息。”

　　他们离开后，裴听霜关上门。“成了？”

　　“第一步。”我说，“他们会上报，但不会立刻批准。需要更多证据。”

　　“那就给他们看更大的动作。”她拿起手机，“财经媒体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半小时后会发一条消息：《某新兴科技企业或参与国防信息化建设项目》。”

　　“配图呢？”

　　“模糊的实验室走廊照片，足够让人联想。”

　　我回到主控台，看到信号监测页面有新的波动。东欧IP段尝试接入我们埋设的虚假频率，东南亚中转站流量上升百分之四十。敌人还在听，但他们已经开始怀疑。

　　“现在该喂点假情报了。”我说。

　　我下令激活三台低频信号发射器。它们伪装成温控模块，接入原监听链路，开始定时发送伪造的“高密级调度指令”。内容包括虚假的任务代号、错误的时间表和虚构的部署节点。

　　这些信息看起来真实，但关键参数全是错的。一旦被采信，敌方的行动计划就会偏离轨道。

　　晚上十一点，终端记录显示，同一个IP地址连续三次请求验证“晨星计划”的执行时间。这是我们在虚假指令里编造的代号。

　　他们信了。

　　裴听霜打完最后一通电话，走过来站在我身边。“军工代表明天还会来一批人，这次是更高级别的。”

　　“让他们看真实负载测试。”我说，“准备物理隔离环境的日志镜像。”

　　她点头，忽然笑了下。“这场仗，终于不是我们在扛了。”

　　我没说话，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节奏和键盘一样。主控台的屏幕还在闪，境外信号流持续跳动。那串0.873的数字早就变了，变成了1.002。

　　我盯着它，直到下一波波动出现。

　　裴听霜的手指划过ZIPPO外壳，却没有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