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台上的连接请求还在闪烁，我盯着那个未知IP看了两秒，手指敲了下桌面。不是攻击，也不是入侵。沈砚秋刚发来分析结果——这是个诱饵，故意放出来的假信号，想引我们做出过激反应。

　　我点了确认，把这条记录标记为“已排除干扰项”，然后删掉日志缓存。现在没时间管虚的，得动真的。

　　转身走到调度屏前，我把江苏厂和所有关联企业从供应商名单里划掉。红笔画下去的时候，手没停。一个都不能留。这些芯片看着是民用标准，但谁能保证下一批不会又被种进什么生物腐蚀菌株？他们要的不是订单，是命门。

　　我拨通裴听霜的加密线路。她接得很快。

　　“立刻联系‘星辰云迹’合作过的那几家民营电子厂。”我说，“军品级认证的国产主板，有多少调多少。不要走公开招标，用应急采购通道。”

　　她那边安静了一秒。“明白。老关系网能凑出第一批五百块，三天内到货。”

　　“够了。”我说，“先换B区核心阵列。”

　　挂了电话，我走向设备间。程卫国已经在等了，手里拿着三块备用主板，眉头皱得很深。

　　“接口协议对不上。”他说，“引脚定义差了两个信号线，驱动加载失败。”

　　我接过主板看了看。国产替代件做得比原厂厚一点，散热片位置也有偏移。但这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是，不能停机。整个民生调度系统还挂在上面，断一秒都可能引发连锁故障。

　　“分批次换。”我说，“每次只动一个机柜，换完马上联调。数据迁移走离线通道，别碰主干网。”

　　程卫国点头。“我带人上。”

　　他转身去准备工具箱，我又补了一句：“别等原厂支持。他们就算想帮，政策也不让远程接入。”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咱们自己改。”

　　第一组服务器打开后，程卫国亲自拆机。他戴着老花镜，手指有点抖，但动作稳。他拿了个自制转接模块，焊在主板边上，重新跳线。

　　“BIOS参数也得调。”他一边说一边口述，“中断优先级往下压一级，PCI-E协商模式改成强制Gen3。”

　　年轻技术员蹲在旁边记笔记，手忙脚乱地烧录固件。第一次试启动失败，电源灯闪了一下就灭了。

　　“供电时序不对。”程卫国摸了摸MOS管，“加个延时电容。”

　　有人递上元件，他焊上去，再试。

　　这一次，风扇转了。屏幕亮起，POST自检通过。

　　我拿出微型计算器，记下启动时间。比原装慢0.7%，读写延迟在可接受范围。不算完美，但能用。

　　“按这个标准。”我说，“全面推进B区更换。”

　　程卫国摘下眼镜擦了擦，没说话，直接走向下一个机柜。

　　裴听霜的消息在这时候进来。最后一批芯片已经装车，从西安出发，明早八点前到。

　　“路上安排了两辆 escort车。”她说，“不是警车，是物流公司自己的安保车队。”

　　我回了个“收到”。

　　这时候B区第三机柜完成更换，系统负载曲线开始回升。绿色指示灯一排排亮起来，像黑夜里的路灯。

　　我没动，站在设备间中央看数据流。算力恢复到58%，还在缓慢爬升。只要不再出事，二十四小时内能回到正常水平。

　　但我不能只防下一次攻击。得把路封死。

　　我让助手架起摄像机，录了一段视频。画面里是我拿着一块被腐蚀的电路板，放大镜头能看到那些细小的绿色结晶。接着切到截图——“你们修不好它”那条信息，还有专利申请时间、资金流向图。

　　十分钟后视频剪好了。我把它发给内部通讯群，通知所有人参加紧急会议。

　　会议室里坐了十几个人，有技术组的，也有项目管理的。有人脸色不好看。

　　“全面换国产？”一个工程师开口，“有些模块国外才领先，这么一刀切，会不会影响国际认证？”

　　另一个说：“采购成本至少涨四成，预算批不下来。”

　　我没说话，把视频放了一遍。

　　放完之后，屋里很安静。

　　“他们不是竞争。”我说，“是破坏。目的就是让我们瘫痪。今天毁的是七台服务器，明天可能是整个城市供电调度。”

　　没人再提成本。

　　我宣布三项决定：第一，成立“可信硬件审查组”，所有 incoming设备必须开箱检测，程卫国牵头；第二，和西安、成都、沈阳三家老牌电子厂签长期协议，裴听霜负责注资扩产；第三，启动“晶源透明计划”，公示合格供应商名录，向外界公开我们的选择。

　　会开完，已经是凌晨两点。

　　我回到设备间。程卫国还在。他刚完成第五批更换，正带着人做压力测试。UPS供电刚才波动了一下，触发了短报警，现在已经稳定。

　　“你去休息。”我说。

　　他摆摆手。“最后一轮测完再说。这批板子要是撑不住高负载，明天还得返工。”

　　我递了杯热茶给他。他接过去，喝了一口，眼睛还是盯着监控屏。

　　裴听霜最后一条消息在三点十七分进来：“芯片全部到位，运输记录已归档。明早审计组会来查账，材料准备好。”

　　我回了个“好”。

　　设备间灯光很亮。新换的机柜指示灯全是绿色，连成一片。系统负载升到64%，没有异常告警。

　　我看了眼手表。凌晨四点十七分。上海牌机械表走得准，秒针一下一下往前走。

　　助手过来汇报，第六批调试完成，正在进行数据同步校验。我点头，接过报表翻了两页。

　　程卫国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他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眼睛，但没走。他走到最后一个待更换的机柜前，打开侧板，检查电源接头。

　　我走过去。

　　“这台是备用节点。”他说，“换了就能跑全量业务。”

　　他拿起新主板，准备安装。

　　就在这时，监控屏右下角跳出一条提示：

　　**B区_07机柜温度传感器异常读数**

　　我盯着那行字。

　　数值是正常的，但采样频率变了。

　　快了0.3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