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还在响，但已经不是基地的震动。我站在克莱因工业总部地下三层的金属门前，手指还按在便携终端上。建筑值刚消耗了最后一点，临时权限模块亮起绿灯。外层门禁解锁的声音很轻，像一根针掉在地上。

　　沈砚秋立刻扶住财务总监的肩膀。他整个人都在抖，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门，嘴唇动着，没发出声音。

　　“你还记得她写的字吗？”沈砚秋说话很慢，“你女儿上周在病历本上画的那个小人，旁边写了‘爸爸回来’。那是她自己写的。”

　　财务总监猛地抬头看她。

　　“她还活着。”我说，“他们不会现在杀她。她是筹码，不是尸体。”

　　他喉咙动了一下，点了点头。

　　最后一道门需要他的虹膜和掌纹。我们等了几秒，他才抬手。指纹扫描通过，虹膜识别灯由红转绿。门开了。

　　里面灯光自动亮起。中央是全息屏，显示着全球监控网络图谱，几十个红点分布在不同城市。右下角有个倒计时：**08:17**。

　　“数据销毁程序已启动。”我说，“八分钟后，所有实验记录清零。”

　　沈砚秋走到主控台前，从口袋里拿出那支蓝黑色钢笔。她旋开笔帽，露出一截金属接口，插进控制台的通用端口。

　　屏幕上弹出验证框：【接入设备未授权】。

　　她没动。手指在笔身上轻轻敲了三下，输入了一串密钥。这串数字来自三个月前的灰烬文件，当时我们在焚毁的档案室里提取出隐形编码，逆向还原出原始协议。

　　屏幕闪了两下，画面切换。

　　联合国国际刑事法庭的徽标出现在正中，下方滚动着实时接入名单：BBC、新华社、半岛电视台、法新社……超过三百个媒体频道同步连接。

　　“现在，全世界都在看着你们。”沈砚秋说。

　　全息屏上的红点开始闪烁。我知道那些是境外分部的信号源，正在试图切断直播。但晚了。数据流已经镜像上传至WHO云端服务器，编号001到237的实验体资料全部公开。

　　财务总监突然冲向主控台。

　　他眼睛盯着左侧副屏，那里正播放一段影像——一个女孩躺在透明舱内，头上连着电极线，胸口起伏微弱。是他女儿。

　　“他们撕票了！”他吼了一声，手伸向手动引爆区，“我要炸了这里！”

　　我没有拦他。

　　而是打开随身终端，调出基因修复弹的发射界面。目标锁定在服务器集群的冷却中枢。只要破坏散热系统，主机就会强制进入休眠状态，而不是物理焚毁。

　　“我们不杀人。”我把发射确认键推到最高权限，“只终结谎言。”

　　我按下执行。

　　财务总监的手停在半空。

　　他回头看着我，眼神从愤怒变成茫然，又变成崩溃。他靠着操作台慢慢滑坐在地，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抖动。

　　我没去安慰他。

　　走到了主控台前，调取最后一段日志。画面跳出来：一间白色房间，墙上挂着克莱因家族徽章。查尔斯·霍克坐在椅子上，对面站着林雪薇的原始体。

　　录音开始播放。

　　我截图保存，标记为一级证据。

　　沈砚秋这时拔下了钢笔式U盘，收进口袋。她坐到旁边的座椅上，开始整理刚才的直播记录，把关键帧逐一归档。

　　“这些资料够让他们上法庭了。”她说，“不止是龙国，十几个国家都能立案。”

　　我点头，目光仍停留在主屏幕上。

　　残影还在。全球监控图谱没有完全消失，部分节点仍在传输加密信号。我知道那些是备用信道，可能通向更深层的地下设施。

　　财务总监忽然抬起头。

　　“我想见她。”他说，“哪怕一眼。”

　　“你会的。”我说，“等系统恢复，我们就能定位她所在的舱室位置。”

　　他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像是第一次认识这双手。

　　我打开系统界面。建筑值还剩最后几百点，不够解锁新项目，但可以支撑一次短时高负载运算。我输入指令，启动数据恢复协议，优先抓取与实验体生理指标相关的文件包。

　　进度条开始爬升。

　　3%。

　　6%。

　　突然，主屏幕闪了一下。某个隐藏分区被激活，弹出一个新窗口：【远程指令接收中……】

　　我立刻切断无线模块，改用有线隔离网络重新接入。沈砚秋也发现了异常，站起身走到我身后。

　　“这不是自毁程序。”她说，“是唤醒指令。”

　　我看向财务总监。他已经站起来了，正盯着那个窗口发呆。

　　“他们还想启动什么？”他问。

　　我没回答。

　　因为就在这时，终端震动了一下。一条新信息跳出：【基因修复弹轨迹偏移0.3度，实际落点偏离原定坐标1.2米】。

　　这个误差不该存在。

　　除非有人提前修改了服务器里的空间校准参数。

　　我迅速调出维修日志。三天前有一次“例行维护”，记录显示是由内部工程师完成。但签名代码不对。真正的工程师不会用这种格式提交工单。

　　这是伪装。

　　也就是说，在我们进来之前，已经有人动过这台主机。

　　沈砚秋伸手碰了下屏幕边缘，指尖沾到一点灰白色的粉末。她捻了捻，凑近看了看。

　　“水泥灰。”她说，“新鲜的。”

　　我立刻反应过来。通风管道最近被打开过。有人从外部潜入，做了手脚。

　　而我们现在，正站在他们想让我们站的位置上。

　　我转身看向主控台后的墙体。那里有一块方形检修板，边缘缝隙比其他地方宽。

　　我走过去，用力推开。

　　后面不是线路槽，而是一条狭窄通道，墙面贴着隔热材料。通道尽头有光，很暗，像是应急灯。

　　我掏出随身手电照进去。

　　地上有一串湿脚印，刚留下不久。

　　还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