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量子终端上那串数字：2003.7.15。

　　手指停在键盘上方，没有动。这不是系统日志里的标准格式，也不是任何已知协议的编码方式。它出现在加密信道底层，来源为空，大小只有12字节，像是一段被刻意埋下的坐标。

　　值班员低声说：“查不到访问路径，防火墙没报警，日志里也没有记录。”

　　我没回答。这串数字太熟悉了。那是我穿越前，在原世界实验室最后一次上传数据的时间。当时我在“灵能共振阵列”项目中检测到星核异动，试图上报，却被灭口。

　　现在它出现了。

　　不是巧合。

　　我立刻调出系统界面，进入“文明重启系统”的档案库。那里存着一根玻璃管的扫描数据——里面是原世界最后一撮硅土。系统曾自动将其编码为一组时间序列，用于身份验证。

　　我把那组编码调出来，和屏幕上的数字对比。

　　匹配度98.7%。

　　心跳加快了一瞬，但我没表现出来。我转头对通讯台说：“接程卫国。”

　　“他还在返程车上，信号不稳定。”

　　“等他进基地第一件事，让他直接来主控室，不许经过任何中转设备。”

　　挂断后，我重新看向那串数字。如果这是系统第一次主动响应，那就意味着——我们刚刚完成的量子通信链路建设，已经触发了更高层级的危机预警。

　　不是攻击，是提醒。

　　我打开系统进度条页面。建筑值显示为1850。距离下一个可解锁节点还差150点。但就在下一秒，界面刷新，弹出一条新提示：

　　【重大技术落地确认：地空量子通信链路建成】

　　【触发危机预警机制】

　　【检测到未来三年内爆发太空资源争夺战的概率：87.6%】

　　这是系统第一次用具体时间范围发出预警。

　　我马上按下内线：“通知沈砚秋，紧急会议，十分钟后指挥中心。”

　　七分钟之后，她推门进来，手里拿着笔记本，钢笔夹在指间。她坐下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把终端画面转给她看。

　　她看完，眉头皱了一下，然后快速翻动笔记。“这个概率模型……你有没有考虑各国当前轨道资产密度？”

　　“还没有。”

　　“加上。”她说，“鹰酱在近地轨道有47颗军事卫星，俄系12颗，欧陆联盟9颗。龙国目前只有6颗民用通信星。资源分配极度不均，冲突必然发生。”

　　我点头。“而且曲率引擎试飞成功后，深空采矿技术会成为下一个争夺点。”

　　“不止。”她抬眼，“一旦有人能在月球建立基地，谁控制背面，谁就掌握全频段侦测优势。这不只是资源问题，是战略制高点。”

　　我调出系统可解锁项目列表，开始筛选。

　　“近地轨道电磁拦截网。”我说，“反卫星用的，可以瘫痪敌方电子系统。”

　　她记下。

　　“第二项：月球背面量子雷达基站。利用量子纠缠原理实现超视距侦测，任何接近地球的飞行器都会暴露轨迹。”

　　她抬头：“这需要先在月表建立能源站和中继模块。”

　　“我知道。所以第三项是地球同步轨道曲率动能弹头。不需要炸药，靠高速撞击就能摧毁目标。作为威慑手段。”

　　她说：“三项加起来，至少要消耗当前建筑值的80%。”

　　“没错。”

　　她合上本子，看着我：“你想赌这个未来？”

　　“不是我想不想。”我说，“是系统规则决定了，每解锁一项技术，就必须面对相应的反扑。我们现在建成了量子通信，等于向宇宙宣告‘我们有能力远距离安全传输信息’。敌人不会等我们慢慢发展。”

　　她沉默几秒，然后掏出手机，连上投影。屏幕上出现一个行为模型图。

　　“我用心理学算法模拟了七国在未来三年的行为倾向。”她说，“以资源稀缺性和技术依赖度为变量。结果显示，至少有两个国家会在2026年前发动轨道突袭，目标是切断我们的深空通信链。”

　　我问：“成功率多少？”

　　“如果我们不做准备，他们成功概率超过六成。”

　　门口传来脚步声。

　　军方战略家走进来，肩章上的星徽闪了一下。他没坐，站在沙盘前看了一会儿。

　　“你们说的战争，是真的？”他问。

　　“系统预警。”我说，“概率87.6%，基于现有科技发展曲线和国际博弈数据推导。”

　　他冷笑：“一个机器算出来的数，就要我们投这么多资源？”

　　“不只是机器。”沈砚秋开口，“是我们自己走出来的路。从芯片厂到量子基站，每一步都被打压。克莱因工业、天穹科技、境外资本，哪一次不是冲着掐断我们的技术链来的？”

　　他盯着她。

　　“你说他们会打上来？”他问。

　　“不是会不会。”我说，“是怎么打。是在地面搞制裁，还是直接从天上动手。我们现在能看到的威胁是经济封锁、网络攻击，但下一步呢？一颗卫星撞上来，就能让整个通信系统瘫痪。”

　　他走到沙盘边，拿起一支红笔。

　　“你说的这三个东西，怎么建？”

　　“电磁网需要十二个近地轨道节点，每个节点配强磁场发生器，材料可以用刚提炼的钇铼合金。”

　　“月球雷达站需要先发射着陆舱，自带核电池和展开式天线阵列。我们可以用货运飞船送上去。”

　　“曲率弹头最简单。改装现有运载火箭，把弹体换成高密度钨合金，再加装曲率场推进模块，让它能在轨道变轨。”

　　他听着，没打断。

　　最后他说：“这些都要钱，要资源，要政策支持。上面不会轻易批。”

　　“你现在看到的是图纸。”我说，“但如果你不建，三年后别人就会用同样的东西打你。”

　　他盯着沙盘，手里的红笔轻轻敲着边缘。

　　五秒钟后，他放下笔。

　　“赌了。”他说，“宁可错投，不能漏防。”

　　我和沈砚秋都没说话。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不仅是防御体系，更是把国家未来的战略重心，从地面转向太空。

　　“给你七十二小时。”他说，“拿出详细预算和选址方案。”

　　说完，他转身往门口走。

　　手搭上门把时，他又停下。

　　“别让我后悔这个决定。”

　　门关上了。

　　指挥中心里只剩下我和沈砚秋。

　　她转了转手里的钢笔，轻声说：“这次我们不是在修机器，是在给未来筑墙。”

　　我没回应。我打开系统界面，开始计算建筑值消耗。

　　电磁网：+300建筑值，需建成三个试验节点并通过验收。

　　月球雷达站：+500建筑值，需完成首次无人着陆任务。

　　曲率弹头：+400建筑值，需完成一次轨道撞击测试。

　　总共需要1200点。我现在有1850，够启动全部项目。

　　但必须确保每一项都能落地。

　　我调出全球轨道分布图，开始标记电磁网的部署位置。赤道上空三万公里以内，避开国际通行轨道带，又要形成交叉覆盖。

　　沈砚秋站起身，走到我身后看屏幕。

　　“你打算什么时候发射第一个模块？”

　　“越快越好。”我说，“只要周启明那边批下发射许可。”

　　她点点头，忽然说：“查尔斯不会坐视不管。”

　　“我知道。”

　　“他会想办法干扰审批流程，或者制造舆论压力。”

　　“那就让他动。”我说，“等他出手的时候，我们的第一座基站已经在路上了。”

　　她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屏幕上的轨道模拟动画。

　　绿色光点缓缓移动，构成一张无形的大网。

　　我手指敲在桌面上，节奏稳定。

　　系统安静地运行着，进度条下方写着一行小字：

　　【文明不可跃迁，除非人类配得上它。】

　　我盯着那句话，直到值班员报告：“程卫国已进入基地，正在接受安检。”

　　我站起来，走向门口。

　　走廊灯光很亮，照在墙上挂着的“技术报国”四个字上。

　　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审查、质疑、阻挠、攻击。

　　但他们已经来不及了。

　　防线的第一笔，已经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