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听霜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过，军工股的行情图一片通红。她盯着“航天电子”和“高能材料”的涨幅，嘴角动了一下。数据链已经交给财经媒体，专题报道两小时前上线，标题是《外军智能系统严重依赖远程指令》。评论区炸了，热搜第三。

　　她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打开笔记本。三个关联基金的账户状态正常，买入动作完成得干净利落。单日涨幅超过百分之十五，市场反应比预想还猛。这不是投机，是信号。她在会议纪要里写过一句话：当资本开始用钱投票，政策就会跟着动。

　　国会听证会还有四十三分钟开始。

　　周启明坐在后排，手里捏着一个信封。信封没封口，里面是父亲当年的手写记录复印件。他昨晚才拿出来，纸页发黄，字迹潦草。二十年前那场爆炸案，父亲是唯一活下来的技术员。事后没人追究责任，但父亲再没碰过项目数据。直到去世前半年，他把这份记录塞进抽屉最底层。

　　周启明知道今天要说什么。他也知道说了会有什么后果。一旦公开，他就不再是普通科长，而是站在风口上的人。但他必须说。程卫国调试时发现异常的录音已经转成文字稿，连同被篡改的数据原始记录，一起放在文件夹里。只要主席台点头，这些就能变成证据。

　　裴听霜看了眼时间，起身走出准备室。走廊尽头站着三位议员，正在低声交谈。她走过去，没有寒暄，直接递出一份打印件。纸上是一张推演模型图：敌方战机在失去远程指令支持后，0.5秒内失联。

　　“这是根据最新捕获的通信延迟数据做的模拟。”她说，“如果他们的系统真像我们看到的那样依赖中继平台，那么一次精准的电子干扰，就足以让整套作战体系瘫痪。”

　　其中一名议员皱眉。“你们怎么确认这不是假象？”

　　“因为我们已经验证过两次。”裴听霜说，“第一次是在试飞场外围，第二次是在量子信道中断期间。每次对方改变策略，都有至少0.8秒的响应滞后。这不是设备问题，是架构缺陷。”

　　另一名议员接过文件，快速翻看。“如果这个模型成立，意味着我们的电子战能力可以提前部署？”

　　“不只是部署。”裴听霜说，“是压制。只要掌握频率入口，我们能在他们开机之前切断连接。”

　　她没提陈昭的名字，也没说系统的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让这些人相信，技术优势已经出现，现在只需要追加投入，就能把它变成军事优势。

　　听证会开始。

　　主持人宣布议题：“关于曲率引擎项目国家安全授权申请”。周启明走上发言席，把文件夹放在台上。全场安静。

　　他先播放了一段录音。是程卫国在现场发现数据异常时的对话，背景音里能听到警报声和键盘敲击。接着他展示了被篡改的日志截图，时间戳清晰，操作路径明确。

　　“这不是普通的系统漏洞。”他说，“这是有目的的技术渗透。模式和二十年前那次事故完全一致——都是从内部维护账户切入，都是修改核心参数而不触发报警。”

　　有人提问：“你凭什么代表国家立场发言？你只是地方工信局的一个科长。”

　　周启明没回避。“我父亲是当年事故的亲历者。他活着出来了，但没能阻止数据外泄。这件事毁了他的一生。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升职，也不是为了立功。我是为了不让同样的事再发生一次。”

　　他停顿一秒，从信封里抽出那份手写记录，递给主席台。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最后一份东西。上面写着一句话：‘守住数据，就是守住未来。’我没有别的证据要说服各位。但我有这个。”

　　全场沉默。

　　接下来是资金流向分析环节。裴听霜提供的摘要显示，克莱因工业在过去六个月里，通过七家离岸公司向多个国际实验室注资。其中三家实验室的研究方向与曲率引擎高度重合。

　　“他们不是在做研究。”她说，“是在布局。等我们把技术跑通，他们立刻就能复制。除非我们现在就建立起防护墙。”

　　一名资深议员站起来反对。“我们必须先移交核心技术接受审查。否则无法证明项目安全。”

　　裴听霜早有准备。她调出卫星图，投在大屏上。三张图片同时显示：某亚太大国边境地区出现新型高空平台结构，外形与已知预警系统不符。

　　“这是两小时前拍到的。”她说，“对方已经在改装拦截平台。如果我们现在停下，等三个月听证、六个月评估，到时候前线已经建好了。”

　　会议室气氛变了。

　　就在这时，国防副部长接到一条消息。他看完后抬头，声音沉了下来：“刚收到军情通报。此前入侵我国空域的改装战机，仍在边境滞留。未申报飞行计划，未回应警告信号。”

　　没有人再提延期。

　　投票开始。

　　全票通过

　　裴听霜回到走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军工股还在涨。她合上镶钻的ZIPPO打火机，拨通了安保组的加密线路。

　　“权限已到。”她说，“准备启动EMP预案。”

　　电话那头传来确认声。

　　她挂断，没有离开。站在台阶上看着天空。云层很厚，风有点冷。

　　周启明从休息室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那个信封。他把复印件折好放进口袋，走向指挥中心。脚步比来时快了很多。

　　议会大厦外，记者们正在围堵刚散会的议员。有人问这次授权是不是太仓促。一名议员摇头。

　　“这不是仓促。”他说，“是反击。”

　　另一人低声说：“这可能是冷战以来最危险也最必要的决定。”

　　他们陆续上车离开。

　　指挥系统后台日志显示，最高权限已注入。所有子模块进入一级待命状态。能源供应切换至独立回路，通信链锁定量子信道，EMP弹头完成预载。

　　控制面板上，目标坐标静止不动。

　　发射按钮处于激活边缘。

　　手指悬停在确认区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