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颗悬浮的球体，硅土在玻璃管内贴壁震颤。系统界面刚弹出【检测到灵能共振原型波频】的提示，沈砚秋就摘下耳机开口：“它在发信号，加密等级未知。”

　　裴听霜把拍下的照片传回主控终端，“查尔斯用家族徽章认证过，这东西只认他一个人。”

　　“不是武器。”我说，“是信标。他在确认控制权。”

　　沈砚秋走到角落的便携终端前调出频谱图，“如果我们现在放出消息，说这个系统有致命漏洞，他会怎么办？”

　　“调动全部监控资源排查。”裴听霜立刻接话，“全球基站都会进入高警戒模式。”

　　“那就让他查。”我打开随身携带的微型计算器，输入几组数值，“我们给他一个漏洞，一个看起来真实但能反向利用的漏洞。”

　　沈砚秋拿起蓝黑色钢笔，在纸上写下一串文本。她写了三版，最后选中一封以匿名工程师名义发布的公开信。内容讲的是相位校准偏差可能导致链式坍塌，术语准确但不过于深入，刚好卡在专家能信、外行看不懂的边界。

　　“这封信不能直接发。”她说，“要通过学术论坛泄露，再被媒体截获。节奏得慢一点，让他觉得是内部信息外流。”

　　裴听霜连接上国际通信联盟的预警平台接口，“我们用之前冻结艾琳娜资产时拿到的协议模板。那个系统和克莱因工业的老监控网络兼容。”

　　我从玻璃管里倒出一点硅土，放在简易频谱仪下。共振频率波动明显，正是之前捕捉到的加密信号基频。

　　“可以伪装成自检纠错包。”我说，“把木马程序嵌进信号流里，随漏洞警告一起上传。只要他的系统接入查询，就会自动下载。”

　　“前提是他们真的去查。”沈砚秋看着我。

　　“他会查。”我说，“这种级别的系统出现异常，他不可能坐视不管。尤其是用家族徽章认证过的设备。”

　　裴听霜开始调试传输参数，“我们只能有一次机会。如果木马被识别，后续所有操作都会暴露。”

　　“那就让它看起来完全正常。”我调整原型机输出频率，匹配信标发出的节奏，“纠错包的内容必须是真的——我们提供一部分真实的校准数据，再混入木马指令。”

　　沈砚秋把公开信导入暗网中转站，“凌晨两点发布，三小时后被某科技博主转发，六小时内扩散至主流媒体。”

　　“时间够了。”裴听霜点头，“查尔斯的团队会在四点左右发现异常，五点启动应急扫描模式。那时候他们的防火墙会主动接入外部数据源进行比对。”

　　“那就是窗口期。”我说。

　　我们回到临时指挥点。三台终端并排摆开，一台连着原型机，一台监控全球基站状态，另一台负责信号注入。

　　等待的时间里没人说话。沈砚秋转着笔，裴听霜检查了一遍又一遍传输日志，我盯着系统界面里的建筑值——18.4%，还在缓慢上升。

　　全国那些学校的技术模块还在运行，有人在测试，有人在反馈。这点进度值虽然慢，但足够支撑一次技术反制。

　　凌晨一点五十七分，沈砚秋轻声说：“信已发出，传播路径按计划展开。”

　　两分钟后，裴听霜收到第一波响应。“欧洲三个基站切换至深度扫描模式，北美两个同步跟进。”

　　“他在动了。”我说。

　　三点十八分，全球已有二十九个主要监控节点进入高负载状态。查尔斯的系统正在集中分析那个“漏洞”。

　　“防御层级下降。”裴听霜看着数据流，“核心防火墙开始接收外部校验请求。”

　　“就是现在。”我说。

　　我启动频率同步程序，将木马信号与信标发射节奏完全对齐。裴听霜按下发送键，屏幕上跳出提示：【指令包已上传，等待触发】

　　接下来是等待。

　　四点四十三分，系统显示所有目标基站均已接入纠错协议。木马完成激活。

　　“准备倒计时。”我说。

　　我们用北斗试验卫星做授时源，确保所有指令在同一毫秒级时间戳执行。一旦触发，37座基站将同时过载损毁。

　　沈砚秋戴上耳机，接入监狱通讯监听频道。查尔斯的语音记录实时回传。

　　“……立刻封锁所有数据出口！”他声音嘶哑，“这不是普通漏洞，这是陷阱！”

　　“太晚了。”沈砚秋低声说。

　　我启动最终程序。

　　屏幕显示：【倒计时 00:05:00】

　　四分钟时，裴听霜发现有两个基站试图脱离网络。“东欧两个点在断连。”

　　“手动锁定。”我说，“强制推送最后一帧信号。”

　　三分钟，全球热力图上的红点开始闪烁。

　　两分钟，查尔斯在监狱咆哮：“关闭所有接收端！切断电源！”

　　一分钟，沈砚秋摘下耳机，笔尖抵住桌面。

　　十秒。

　　九。

　　八。

　　七。

　　六。

　　五。

　　四。

　　三。

　　二。

　　一。

　　执行。

　　全球37个监控基站的画面在同一瞬间黑屏。不到半秒后，爆炸火光从各地传来。卫星图像显示，北极站外围的天线阵列直接炸成碎片，西伯利亚基地的地下掩体冒出浓烟，阿拉斯加雷达站的主控室燃起明火。

　　指挥中心里，三块屏幕轮流播放不同地区的实时画面。一座接一座，监控信号中断。

　　裴听霜靠在椅背上，ZIPPO打火机在指间翻转。她没点燃，只是让它来回滑动。

　　沈砚秋缓缓转动手中的钢笔，嘴角有一点笑意。

　　我站在主控台前，指尖敲着桌面，一下一下，像在输入命令。

　　耳机里突然传出查尔斯的怒吼：“这不可能！我的系统明明——”

　　广播自动切入预设音频。

　　我的声音响起：“查尔斯先生，欢迎体验信息战的反噬。”

　　他沉默了一瞬，然后狂笑，“你以为这就结束了？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打开了什么！”

　　我没回应。

　　屏幕下方滚动更新：【全球监控网络瘫痪率 97.6%】【建筑值+3】【累计 18.7%】

　　裴听霜看了眼时间，“十五日凌晨，零点零一分十七秒，最后一座基站离线。”

　　沈砚秋把钢笔插回口袋，“他知道我们能听到他说话。”

　　“他知道。”我说，“所以他才会骂出来。”

　　“下一步呢？”裴听霜问。

　　我低头看手腕上的机械表。指针轻微震颤，表盖裂纹比之前更深了一些。

　　磁场影响还在持续。

　　我伸手摸向玻璃管，里面还剩最后一小撮硅土。

　　就在这时，主控终端发出提示音。

　　一条新消息刚被接收。

　　发信人未知。

　　内容只有八个字：

　　“信号已转向南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