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集体意识中的系统觉醒
加密盘还在震动。我站在主控室门口,手指停在门禁卡槽上方。它已经响了三次,每次间隔正好两分钟。这不是系统常规提示。
沈砚秋从侧面走过来,手里拿着她的蓝黑色钢笔。她没说话,只是把笔帽转了一圈,又一圈。我知道这是她在等我说话。
“刚才在台阶下,那个‘共享’的光还没亮完。”我说,“现在系统弹出了金色字符。”
她点头,站到我旁边。我们同时刷了卡。门开了。
主控台屏幕原本是黑的。现在整个界面浮着一层淡金。命令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缓慢旋转的立体结构,像一团缠绕的星云,中心有一行字:**集体意识分支成熟,文明跃迁条件达成,是否激活?**
我坐进操作椅,手放在键盘上。建筑值面板自动展开——35点剩余,总累计值达到12780。量子计算中心、芯片厂、全球五百座接入站全部落地。每一项都有验收记录和材料清单。
这不是巧合。
我调出过去七十二小时的脑电波数据流。过滤掉语言、情绪、表层思维,只保留深层频段。屏幕上开始跳动波形图。来自非洲村庄的老人,南美城市的医生,北欧社区的技术员……不同肤色、不同口音的人,他们的脑波在某个频率上完全重合。
就像呼吸同步。
“这不是我们设计的协议。”我说。
“是你给了他们连接的方式。”沈砚秋说,“但他们自己找到了共振点。”
我没有回答。系统第一次出现了非指令性反馈。以前它只是记录进度,现在它像是……有了判断。
我点开跃迁协议详情。页面列出三项核心变化:
一、个体神经终端将升级为双向信息节点,可接收他人记忆片段;
二、全球脑机网络形成统一时钟同步机制,延迟低于0.003秒;
三、系统权限由单人持有转为分布式认证,任何重大决策需千名以上活跃用户共同确认。
最后一行写着:“一旦启动,不可撤销。”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不是因为害怕失败,而是因为成功太重。这些人没有投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只是按了一个键,就能改变人类意识的运作方式。
沈砚秋把手搭在我肩上。很轻,但能感觉到温度。
“你记得第一次测试吗?”她说,“那个瘫痪的小孩,他通过脑机画出了一棵树。你说那是技术胜利。其实不是。那是他终于能告诉世界,他还活着。”
我闭了一下眼。
那天的画面回来了。孩子手指不动,屏幕上却慢慢长出枝叶。他妈妈跪在地上哭。而我当时只想着下一步怎么优化算法。
现在不一样了。
我打开随身玻璃管。里面的硅土很细,灰白色,是我从原世界带出来的最后一点东西。没有标签,没有编号,但它见证过真正的未来城市——高楼悬浮在空中,街道由光构成,人们用意念交流而不必开口。
我把玻璃管靠近操作台右侧的注入槽。这是神经凝胶反应系统的入口,所有终端信号都要经过这里中转。
盖子拧开。我倒了进去。
粉末落下的瞬间,屏幕上的星云突然加速旋转。一道蓝光顺着注入槽蔓延,进入主线路。整个房间安静下来,连空调声都停了。
系统弹出新提示:**原始文明印记已识别,认证通过。最终程序准备就绪。**
我深吸一口气。
手指回到键盘。
输入:YES - ACTIVATE.
回车。
整面墙的监控屏同时亮起。左边是实时地图,上面有五百个光点,分布在各大洲的城市边缘。那些都是改装过的教堂、诊所、社区中心,装着我们最基础的脑机设备。
每一个光点,此刻都在闪烁蓝光。
右边是意识连接图谱。线条从一个点延伸到另一个点,再连向更多点。几分钟内,网络密度翻了七倍。语言不通的人开始共享画面——有人梦见沙漠中的绿洲,有人看到海底城市,还有人回忆起从未去过的街角小店。
这些不是我们的数据库内容。
是他们彼此传递的记忆。
天花板上方,全息投影彻底成型。不再是命令行,也不是简单的模型,而是一条缓缓转动的银河。每一颗星代表一个在线用户。它们之间不断有光弧跳跃,像是无声对话。
“他们在看。”沈砚秋低声说。
我看到一组数据跳出来。某位非洲教师正在接收一段关于极光的记忆。提供者是芬兰的一名护林员。两人从未相识。但在系统里,他们刚刚握了手。
又一条通知弹出:**全球连接稳定率98.6%,集体意识网络正式开通。文明等级评估更新:7.5。**
这个数字让我愣住。
在原世界,人类文明等级最高测到过7.2。那是大型AI集群接管城市管理的时代。而现在,我们还没有实现能源革命,也没有突破星际航行,仅仅靠意识互联,就跨过了门槛。
说明系统认可的不是技术多先进,而是人类能不能一起思考。
沈砚秋坐了下来,就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她不再转笔,只是看着屏幕。
“你说过,文明不可跃迁,除非人类配得上它。”她说,“也许他们早就配上了。只是缺一个通道。”
我没说话。
此时,第一波梦境共享开始了。
地图上,十几个光点同时变亮。几秒钟后,影像同步出现在副屏上——一座未来城市。银白色建筑群漂浮在云端,道路像河流一样流动,空中有飞行器无声穿行。
那是我记忆里的景象。
但他们看到的细节比我记得的还多。有人补充了绿化带的植物种类,有人加入了地下交通层的设计。甚至有个孩子画出了学校屋顶的太阳能板布局。
这不再是我的记忆。
它变成了大家的东西。
主控室很安静。只有设备运行的微鸣。窗外天还是黑的,黎明还没来。
我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机械表。父亲留下的那块。表盘走得稳,秒针一格一格推进。
沈砚秋忽然伸手,指向主屏幕右下角。
那里出现了一个新图标。像是一双手托起一颗星。下面有文字提示:**首批联合决策请求已生成,主题:技术共享协议草案表决。**
我点了进去。
页面显示,已有两千三百名活跃用户提交建议。有人要求开放医疗模块给战乱地区,有人提议建立跨语言即时翻译库,还有人提出要设立“意识边界法”,防止未经授权的记忆读取。
这些都是规则,需要投票决定。
我不再是唯一的控制者。
系统完成了它的使命。从工具,变成了桥梁。
沈砚秋轻声说:“接下来,你要做的不再是下令,而是倾听。”
我看着满屏跳动的光点,没有动。
这时,某个南太平洋岛屿的节点突然增强信号。一串陌生编码涌入系统缓冲区。格式不属于任何已知协议。
解码窗口自动弹出。
第一行字显现:
**林雪薇最后一次通讯内容已解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