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灰烬中的电磁幽灵
警报声还在响,我冲进走廊时呼吸已经乱了。三号实验舱外的红灯在闪,空气里有烧焦的味道。耳机里裴听霜的声音还在问:“是不是艾琳娜动的手?”我没回答,直接切断了通讯。
电源总闸在右侧墙柜里,我一把拉开,手指按上主断路器。咔的一声,整条线路断开。接着按下氮气置换按钮,控制面板显示气体正在注入。火可能灭了,但高温和残留电流随时会引发二次燃烧。
我戴上防护面罩,推开门。水汽弥漫,地面湿滑,灭火系统留下的液体还没排完。程卫国已经在里面了,穿着旧工装裤和胶靴,手里拿着一个改装过的万用表。他蹲在仿生人残骸旁边,正用钳子拨开外壳。
“别碰头部模块。”我说。
他头也没抬,“我知道,高压电容还在。”
我走过去,蹲在他旁边。仿生人的躯干已经变形,金属骨架裸露出来,表面覆盖着一层黑色碳化物。它的右手还保持着半握状态,关节处卡着一块没完全烧毁的金属片。
程卫国伸手进去,从指缝中抠出那片东西,举到灯光下看。他的手有点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常年伏案留下的职业病。
“这材料不对。”他说,“咱们厂用的是铝合金镀层,这个……更轻,导热差,像是专门设计来吸收电磁波的。”
我把镊子递给他,他夹住金属片放进屏蔽袋。袋子一合上,里面的指示灯就熄了——这是防信号泄露的设计,能阻断任何远程激活尝试。
“有人往我们设备里塞了干扰器。”我说,“它不是自燃,是被烧毁的。”
程卫国点头,“频率得很高,瞬间释放大能量,才能击穿内部电路。普通的雷击或短路不会留下这种痕迹。”
我站起身,环视四周。主控台的日志屏幕黑着,重启后发现最后十分钟的数据被覆盖了。不是系统故障,是人为删除。
“谁能在不触发权限警报的情况下修改日志?”我问。
“只有两个地方能做到。”程卫国说,“一个是后台运维终端,另一个是接入同一供电系统的外部设备。如果干扰器连着电网,它可以在断电瞬间写入伪造指令。”
我盯着那具残骸。仿生人项目刚通过审批,环保评估昨天才盖章,今天就被人动手脚。这不是巧合。
我拿出随身携带的终端,打开文明重启系统界面。建筑值停在320,离解锁仿生人模块还差20点。技术没落地,系统就不会更新进度。但现在的问题不是进度,而是安全。
“必须查清楚攻击来源。”我说。
程卫国把屏蔽袋交给我,“拿去分析吧。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沈砚秋进来的时候没穿外套,头发有点乱,像是刚从别的房间跑过来。她看了一眼残骸,又看了看我和程卫国,直接走到示波仪前。
“你们测出频率了吗?”她问。
“还没完整数据。”我说,“但肯定是定向电磁脉冲。”
程卫国把金属片重新接上仪器,调整输入电压,反向模拟击穿过程。屏幕上出现一条波形曲线,峰值出现在13.56MHz的位置。
“这个频率很熟。”他说,“我在航天院见过类似的报告。军方有个非致命驱散装置,对外宣称是用来控制人群的,实际测试记录很少公开。”
沈砚秋盯着数据板看了几秒,抬头说:“他们去年在边境试过一次。目标是无人机群,结果方圆五百米内的电子设备全部瘫痪。官方说是雷暴天气,但我查过气象记录,那天晴空万里。”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也就是说,”我说,“有人用军工级设备攻击我们的实验室?”
“不止是攻击。”沈砚秋说,“这是警告。他们不想让我们继续做下去。”
我握紧了口袋里的玻璃管。硅土一直贴身存放,从来不出现在别人面前。但现在,我觉得它好像有点发热。
我拿出来,放在掌心。管壁微凉,但里面的粉末似乎在轻微震动。我把玻璃管靠近那块金属片,屏蔽袋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蜂鸣。
指示灯亮了。
我立刻打开终端,系统界面原本是灰色的,现在突然跳动了一下。一行字符浮现:【检测到灵能残留波动,关联威胁等级提升】
还没等我看清,全屏弹出猩红倒计时框:
【七国联军技术封锁倒计时:72小时】
没有声音,没有解释,只有数字在跳动。71:59:58……71:59:57……
“这是什么?”沈砚秋走过来。
“系统预警。”我说,“以前从没出现过这种提示。”
程卫国也凑近看,“七国联合封锁?他们要一起卡我们的脖子?”
“不是将来时。”我说,“是已经开始。”
沈砚秋立刻调出外交情报网实时数据流。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切换多个信源。几秒钟后,她停下。
“美、日、德、英、法、加、韩。”她说,“今天上午十点,七国外长召开闭门会议,议题未公开。但他们的驻华科技参赞集体取消了本周所有行程。”
程卫国低声骂了一句。
“这意味着什么?”我问。
“意味着他们在协调行动。”沈砚秋说,“不是单一国家的技术制裁,是系统性围堵。专利封锁、人才禁令、供应链切断,甚至可能包括对我们合作企业的金融打压。”
我看着倒计时。71:54:23。
时间不多了。
“我们现在有多少可用资源?”我问程卫国。
他转身走向设备柜,开始翻找。“备用电池还有十二组,屏蔽材料够搭两个小型法拉第笼。老锅炉还能改造成临时储能装置,只要能把电压稳住。”
“电力供应能撑多久?”
“如果只维持核心系统运行,三天没问题。但如果对方发动多轮电磁打击,我们需要更强的防护。”
我低头看着玻璃管。硅土不再震动,但刚才的共鸣是真实的。它来自原世界的实验室,是我唯一带过来的东西。也许它不只是纪念品。
“系统不会无缘无故弹出预警。”我说,“既然它认定了威胁,那就说明这件事已经发生。”
沈砚秋合上笔记本,“我们必须做最坏打算。七国联手,意味着国际渠道基本断了。进口设备、关键材料、海外合作——全都得停。”
“那我们就自己造。”我说,“仿生人项目不能停,反而要加快。”
“可建筑值还没到。”她提醒我。
“那就想办法让技术落地。”我说,“哪怕只是原型机,只要建成实体设施,就能拿到分数。”
程卫国点点头,“我可以带人连夜改造车间,把三号舱隔离出来。再加一层铜网屏蔽,至少能防住低强度脉冲。”
“我去联系周启明。”沈砚秋说,“虽然环保评估过了,但接下来的动作需要更多行政支持。如果七国真的要封锁,地方部门的态度可能会变。”
我站在终端前,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一下,两下,三下。像在打键盘。
倒计时还在走。
71:48:11。
这不是试探。
是宣战。
我握紧玻璃管,另一只手打开系统日志。建筑值停滞在320,但解锁路径还在。只要我们能建出一台完整的仿生人测试平台,哪怕只运行一分钟,也能获得+20分。
够了。
“通知所有人。”我说,“进入一级响应状态。关闭非必要系统,保留监控和通讯。今晚之前,我要看到三号舱完成物理隔离。”
程卫国应了一声,转身去拿工具包。
沈砚秋打开加密频道,开始拨号。
我盯着屏幕上的倒计时,把玻璃管贴回胸口。它很轻,但压得住心跳。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值班员来汇报电力巡检情况。我转头看他。
他张嘴刚要说,我桌上的终端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外部信号入侵尝试】
【防护层拦截成功】
【攻击源位置:未知】
我立刻拔掉网线,切换到离线模式。
沈砚秋抬头,“他们已经开始扫描了。”
我点头,重新插上备用线路。
“让他们扫。”我说,“等他们找到入口的时候,我们的门已经焊死了。”
程卫国正在拆墙上的配电箱,嘴里嘟囔着要改线路。
沈砚秋的屏幕上滚动着新的情报代码。
我的手指继续敲着桌面。
滴。
滴。
滴。
像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