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阳不知道这些已经落在地上的水是否还有吸干人的能力。
但他一点也不想尝试！
天花板上那些水滴滴落的速度也是越发频繁，衣服要不了多久就得湿透。
更让他心惊的是，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极其湿润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水汽和那股腐烂的臭味。
若是水汽浓重到一定程度，会不会光是暴露在空气中……
这个念头太过可怕，以至于卫阳根本不敢深想下去。
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不能等了！”卫阳声音低沉地对着身边的陈峰和李月瑶说道。
“一定要走吗？不能在这里等待救援吗？”李月瑶声音带着哭腔和恳求——这个自幼娇生惯养的富家千金，从未想过自己会卷入如此恐怖的境地，所有的坚强都在瞬间崩塌。
“不行！”卫阳语气斩钉截铁，“我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有，伴随着死的人逐渐增加，滴水的频率也一直在增加，迟早会把我们的衣服全部打湿。”
“而且……”
卫阳将手电筒对着地面。
“你看地上也一直在积水，在这里等待救援，无疑是在等死，现在能救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
至于空气的事，卫阳没说，一是他他也不确定，二是他担心引发更大的恐慌。
说来也奇怪，卫阳发现自己虽然也怕得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但大脑却在极致的恐惧下仍能保持镇定，甚至思路也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或许，这也是一种天赋吧。
尽管这种天赋在和平时期几乎没有什么作用，但当接触到这种超自然现象时，这种天赋却能大大增加活下来的概率。
陈峰脸色惨白，看着卫阳眼中那份决然，声音颤抖地赞同道：“阳…阳哥说的对！必须走！”
李月瑶尽管很想留在这里，但看着二人都已决定，加之卫阳说的确实在理，于是也含泪跟着点了点头。
做出决定，卫阳的大脑飞速运转。
他需要设计一个逃离路线。
目前，他们现在位于五楼，想要离开必须得前往一楼。
升降梯完全不用考虑，空间狭小，而且遇到危险甚至无法逃离。
进入那里，无异于主动进入一个铁棺材。
至于扶梯？
卫阳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排除了这个选项。
他可没忘天花板的“惨状”，万一那些水把扶梯的内部结构侵蚀了，那他们可就惨了。
那就只能走楼梯了。
不过也好，楼梯间高低落差大，不容易积太多水。
“不想死在这里的，跟我走！一起想办法逃出去！”大致规划完路线，卫阳对着人群再次嘶喊。
黑暗中，一些尚有行动力和求生意志的人，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踉跄着、裹得臃肿地聚拢过来，形成了一支约莫十几人的小队。
然而更多的人还是无动于衷。
对于这些人，卫阳也没有劝说。
现在时间紧急，每拖一秒就会多一分危险。
他率先行动，从旁边一个柜台里扯出几件衣服，将自己裸露的手腕、脚踝又加厚了一层。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效仿，寻找一切可用的材料为自己制作出一身简易的“防护服”。
“动作小心点！”
做完准备，卫阳对着身后的人喊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唯恐用力过猛导致积水溅到身上。
“我没记错的话，楼梯应该在电梯间旁边一点的位置。”
记忆中，万大广场的商场大概是呈“8”字型。
每层的电梯都差不多位于最中间的位置。
“动作小心！轻点走！别溅起地上的水！”卫阳低声喝令，小心翼翼地、近乎用脚尖点地的方式向前挪动。
他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仿佛踩着即将碎裂的薄冰。
李月瑶和陈峰紧紧贴着他，一行人缓慢而紧张地向着记忆中的楼梯间方向移动。
“卫阳，”忽然间，李月瑶细若蚊呐的声音在卫阳耳边响起，“你说我们真的能活着出去吗？”
黑暗中，她能感受到卫阳身体的紧绷和微微的颤抖。
“我不知道。”卫阳的目光像鹰隼一样扫视着前方的黑暗和水迹。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让李月瑶颇为信服，“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会尽我所能，带你们出去。”
这承诺，既是对她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与其说是安慰，倒更像是一份坚定信念的宣言。
听了他的话，李月瑶擦干眼泪，原本充满恐惧的眼神也稍微坚定了起来。
队伍继续在沉默中前进。
短短几十米的路程，在越发密集的滴水声、逐渐加深的积水的威胁下，变得无比漫长。
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汗珠浸湿了卫阳内层的衣服。
终于，那扇标志着“安全出口”的绿色幽光门出现在前方。
卫阳心中一喜，加快步伐冲过去，伸手便去拉门把手——
“咔哒！”
门纹丝不动！
门把手下方，一把坚固的U型锁，如同狰狞的獠牙，冰冷地挂在门栓上！
“草！不是说安全通道不能上锁吗！”卫阳再也压抑不住，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金属门框上，指骨传来的剧痛远不及心中的愤怒和绝望。
愤怒瞬间点燃了压抑的恐惧和绝望，身后的人群也爆发出惊惶和咒骂。
“冷静！”
卫阳深吸一口气，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和冰冷，指着不远处墙壁上那个鲜红的消防柜，“还有办法，来砸开它！”
说着，他几步冲过去，撕掉消防柜的封条，玻璃碎裂声中，一把沉重的消防斧被他从中拖出。
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包裹的布料传来，给他到来了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来个人！一起！”握着消防斧，卫阳低喝一声。
队伍中的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后，一个沉默寡言但体格壮硕的男人立刻站了出来。
“你力气应该比我大，你握斧柄中段！我负责方向和加力！数三声，全力劈锁！”卫阳快速分工，两人一同握住斧柄。
“三！”
“二！”
“一！”
“劈！”
沉重的消防斧带着两人全身的力量和，狠狠斩在门锁和门框的连接处！
铛！
巨大的金属撞击声在狭窄空间炸响，震得人耳膜嗡鸣，火星四溅！
那一小块区域的锁具结构明显变形，但门依然未开。
“再来！！”
卫阳咬牙怒吼。
铛！铛！铛！
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次劈砍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和木料碎裂声。
汗水浸透了卫阳后背的衣物，虎口被反震力震得发麻甚至隐隐裂开。
那壮汉也是气喘如牛，明显有些力竭。
终于，在一声刺耳的金属断裂声后，锁具彻底崩坏！
“开！！”
卫阳不顾门框上突出的尖锐木刺，迫不及待用肩膀和裹满布料的手臂狠狠撞向门扇！
吱呀——
沉重的安全门被撞开了，露出了后面黑洞洞的、向下延伸的楼梯入口。一股更浓郁的、混合着水汽和淡淡霉腐味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快走！按顺序！快！”
卫阳用身体抵住门，顾不上检查手臂是否被木刺划破，对着身后的人群急切地挥手。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顾不得思考门后是否有更大的危险。
众人一个接一个，带着急切与不安，鱼贯涌入那未知的黑暗楼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