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的目光转向里间，缓步踏入内室。

　　烛光下，十余名世家千金瑟缩在角落，年纪小的不过垂髫，大的也才及笄之年。个个粉雕玉琢，眉眼间尚存着未经世事的稚嫩。

　　黄巢略作沉吟，指尖轻点，“未满十四岁的，全部带回云峰湖充作劳力。”

　　他目光扫过那些稍年长的少女，“余下的…就一并赏给弟兄们了。”

　　黄丙闻言大喜过望，单膝跪地抱拳，“黄丙代全体庄人，谢少爷恩赏！”

　　卢家主母本就当众被黄巢轻薄，此刻再听这般言论，顿时如遭雷击。

　　她羞愤交加地厉声呵斥，“尔等贱民，安敢轻薄世家贵女！”

　　“锵—”

　　黄丙长刀出鞘，刀尖轻佻地挑起妇人下颌，“啧，这般烈性，想必卢景明那老匹夫，从未让夫人尽兴吧？”

　　“啪！”

　　卢家主母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了黄丙脸上，嗓音发颤道。

　　“我乃清河崔氏女，在座皆是百年世族的家眷，岂容你这等贱奴放肆！”

　　黄丙抚着发红的左脸，狞笑反而更深，“好烈的性子…我待会倒要看看，在爷的长枪之下，夫人是否还能这般硬气？”

　　“无耻之徒！放开我！”

　　妇人奋力挣扎，黄丙得了默许再无忌惮，粗粝的手掌，径直探向裸露的肩颈，华贵的织锦襦裙，被黄丙粗暴扯开。

　　“殷安，进来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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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巢信步走出暖阁，身后渐起的呜咽与撞击声被合上的门扉隔绝。

　　黄巢仰头望向纷扬的雪花，檐角铜铃，在寒风中，发出清脆悦耳的撞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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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巢回到前院时，分食大餐早已结束。

　　满院的百姓，黑压压地立在雪地里，一双双眼睛，殷切地追随着他的身影。

　　见他现身，为首的三个汉子，率先跪倒在地，嗓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将军大恩，乘氏县百姓等没齿难忘！”

　　如同风吹麦浪般，满院的百姓齐刷刷跪拜，声浪在庭院中回荡，“将军大恩，吾等没齿难忘…”

　　黄巢虚扶了一下，朗声道，“诸位乡亲们请起。本将早先许诺，助我攻破世家者，可任取一物。”

　　“如今七姓皆伏诛，正是兑现承诺之时。诸位请自便，黄某绝不阻拦。”

　　那三个中年汉子，互相搀扶着起身，激动地来到黄巢面前深施一礼。

　　为首的丁城恭声道，“将军，小人丁城，斗胆代表乡亲们，想与您商议一事…”

　　黄巢微微颔首，“诸位助我剿灭世家有功，但说无妨。”

　　丁城受宠若惊，慌忙躬身一礼，“当务之急，是饥荒与疫病。我们商议后，愿意放弃取用世家财物。”

　　“只求将军开仓放粮，给我们一条活路。”说罢，他忐忑地望向黄巢。

　　这些在灾荒中挣扎求生的人，再明白不过——人若饿死，珍宝何用？

　　虽然此刻，能从世家粮仓取些米粮，但谁知道洪水要围困到几时？不如以眼前小利，换一个长久的生机。

　　黄巢闻言微笑着，拍了拍丁城的肩膀，“诸位多虑了！”

　　“本将此行，本就为赈灾而来，即便诸位不提，我也会开仓济民、防治疫病。既如此，承诺诸位的财物，你们可照取不误。”

　　丁城闻言“扑通”跪倒在地，眼中泪光闪动，“将军恩同再造！”说完，重重给黄巢磕了个响头。

　　黄巢坦然受礼，轻声道，“快去挑选财物吧。最迟日落时分，县衙前就会架锅施粥。”

　　“届时，我也会聘请郎中，为大家诊治疫病。”

　　丁城三人交换了个眼神，犹豫着再次跪倒。

　　“还有何事？起来说话。”黄巢挑了挑眉，不知道三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丁城小心翼翼道，“吾等愿投效将军麾下，求将军收留…”

　　他见黄巢不语，急忙补充道，“不敢奢求军籍、俸禄，只求个容身之所。吾等必当肝脑涂地，为将军扫清一切阻碍！”

　　这些劫后余生的百姓中，不乏明白人。

　　自他们踏出“分食世家”那一步起，就已自绝于当今世道。

　　若无贵人庇护，日后必遭世家疯狂报复。

　　虽然被黄巢利用，他们却恨不起来——若非借助黄巢的势力，他们早就像上次，冲击世家区那样，惨败收场了。

　　见黄巢沉吟不语，丁城心头一紧，“将军莫要为难，方才的话…”

　　“收下你们未尝不可。”

　　黄巢打断他，目光扫过院中数百张，饥黄的面孔，眉头微蹙露，出为难之色，心底却暗喜道。

　　“只是我治军极严。这样吧，你们先受训两月，达标者便可入伍。”

　　丁城先是一怔，随即狂喜叩首，“多谢将军！多谢将军！”另外两人也激动得浑身发颤。

　　这年月，给地主当牛做马，也挣不到几个铜钱。

　　眼看家人一个个饿死，他们早已厌倦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都说好铁不打钉。

　　可在这朝不保夕的世道，能活下去才是正经。

　　瞧黄巢麾下那些兵卒，个个红光满面，若能跟着这样的主帅，就算战死沙场，至少也做个饱死鬼！

　　“哈哈哈！”

　　等院中百姓散去，黄巢这才放声大笑。

　　大灾面前，果然是收拢兵丁的最好时机！

　　寻常时候，想要收拢几百人，乖乖为自己所用，怕是根本做不到这般轻松。

　　还要时刻担心他们之中，有其他势力的奸细。

　　眼下这些百姓，可以说都是身家干净的好苗子——毕竟，在大灾面前，有些门路的人，都如县令一般。

　　早就想方设法逃走了，谁又会留下来等死？

　　“少爷。”

　　黄丁带着几人，搬来了数个大木箱，见自家少爷在傻笑，并没发现自己，只好出言提醒。

　　黄巢干咳了两声，这才满脸尴尬地转过身，“何事？”

　　黄丁低头，庄人将十几个木箱，依次放在黄巢面前，“少爷，乘氏县武备库，剩余的甲胄，都在这里了。”

　　“另外还有一些精铁武器，都分发下去了。”

　　黄巢打开木箱，里面赫然整齐叠放着，数件精铁甲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