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水贼
“黄郎,汴州城发生什么事了?”
李元柔听到钟声,慌忙跑了出来,面色焦急的看向西北方向。
黄巢上前一步,把李元柔揽进怀里,“颖王持圣人令进汴州城,只是正常的戒严罢了。”
“圣人敕令?祖爷那边,可会遇见麻烦?”
黄巢下巴抵住她光洁的额头,轻轻摇了摇头,“祖爷位高权重,又是圣人的近臣,不会遇见麻烦的。”
黄巢没有说明其中的利害关系,她不想李元柔担心。
“乖,去准备一下,我们也该出发,回冤句了。”
李元柔低低应了一声,在黄巢脸颊上,飞快亲吻了一下,红着脸进了屋子。
黄巢摩挲着脸上的唇印,不由得失笑一声。
李元柔不愧是,身怀西域血脉的女子,这般大胆的举动,一般中原女子,万万做不来。
黄巢看了眼旁边,专心数雪花的黄丁,轻咳了一声。
“啊,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黄巢收敛了笑容,“黄丁,准备一下,我要带李元柔回冤句。”
黄巢顿了顿,开口道,“越快越好,还有,尽量别让村民知道,李元柔在我这里。”
黄丁郑重抱拳,“少爷放心,丁早有准备,柳岩山这边,只有极少数庄人,知道夫人的存在。”
“做的不错。”
黄丁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对了少爷,张怀文的来信,我们一直没回复,还有那个支启华,也关在柳岩山…您看…”
黄巢略微沉吟,“颖王公开行踪,汴州城里的利益,大到无法想象,张家恐怕一时半会儿,想不到柳岩山头上。”
“汴州城有变,我们不宜出风头,张家的信件,暂且搁置就好。”
“等汴州城风波过了,他们估计早就忘了我这么一号人了。”
“至于支启华…”
黄巢嘴角邪邪一笑,“既然是支家子弟,那可别浪费了,打断五肢,割掉舌头,丢在离城五十里的官道上。”
“嗯,似乎单调了点。”
黄巢眼睛眯了眯,“把他衣服扒光,在背上贴好他的身份,看有没有好心人,给支家报信。”
黄丁抱了抱拳,转身就去安排。
支家派人追杀过黄巢,这种不共戴天的仇怨,虐杀一个支家旁系,远远不能泄愤。
黄丁呷了呷嘴,少爷的手段,还是仁慈了些。
如果交给他的话,支启华还能在痛苦中,活很长一段时间。
…
汴州城突然戒严,偌大的汴河上,南北往来的货船,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行十几艘小船,顺着未结冰的汴河,朝东南方向顺流而下。
鹅毛大雪飘落,入目所见,天地皆是棉白。
耳畔只剩簌簌雪落声,伴着河水滚滚东流。
李元柔身披狐裘大氅,怀里抱着一方小巧的暖炉,安静站在船头,看天地一色。
黄巢从后面,搂住了她的纤腰,“刚刚过了曹县地界,还有半天时间,我们就到冤句了。”
李元柔一想到,那弹丸小城里的点点滴滴,嘴角就不由得微微上扬。
她身体轻轻靠在黄巢怀里,低低唤了一声,“黄郎…”
黄巢闻着鼻尖沁人的幽香,抬起李元柔光洁的下巴,差点被她眼波里,流转的温柔给融化了。
黄巢俯首,重重含住那一抹朱唇。
如果不是考虑到,船上还有撑船的庄人,黄巢还真想尝试一下,雪中做乐的冰火体验。
…
船舱里的萤儿,羡慕的看着眼前的画面。她身侧的秋蝶,温柔的抱住她的肩膀。
两人就这么立着,仿若一对苦命的鸳鸯,互相寻求安慰。
…
“铛铛铛!”
一阵急促的铜锣声,从前方的芦苇丛里传了出来。
此处水域接近冤句遗址,本就是地势开阔、水缓河宽的平流地带。
黄巢他们的船只,又是贴着江边行驶,一时不察下,被水中心的长竹拦住了去路。
眨眼之间,二三十条独木舟,就把黄巢他们的船队,死死围在中间。
守在外围的庄人,第一时间驱使木船,将黄巢的大船护在中间。
黄巢拍了拍李元的翘臀,让她去船舱内等着。
他则是跳到临近的船上,跟着黄丁、黄虎二柱四人,走到了船队的最前方。
河面上雾气朦胧,又有大雪阻挡视线,黄巢一时之间看不真切。
黄丁则上前半步,拢起双手放在嘴边,朝前方喊了一声。
“青山不倒靠柴烧,绿水长流仗船高。今日龙门跃金鲤,不知是客还是妖?”
洪亮的声音,顺着河面传了出去。
片刻之后,拦路的独木舟一阵晃动,十数个青年,划着船,手持一人高的竹竿,靠近了黄巢等人。
黄巢顺着视线看去,这些掌船的“水贼”衣衫褴褛、骨瘦嶙峋。
分明是一群,被洪水逼上绝路的苦命人。
他心下微微一叹,对他们的戒备,也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郁的恻隐。
黄巢抬手,按住了跃跃欲试的黄虎。
众独木舟分开,一艘稍大点的小船,破开水面,船上站着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汉子。
单看那汉子,原本也应有八尺高,如今却面黄肌瘦、眼窝深陷,俨然营养不良的模样。
那汉子赤着双目,扫了眼黄巢等人,待看见他们个个精神饱满、身团体圆。
他示意众人,放下手里的竹竿,站在船头朝黄巢几人深深作揖。
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恳切道。
“山水相逢遭天劫,莫问金银只求粮,恩公若分一斗米,大恩大义记心间。”
“朋友莫怕,在下刘塘,濮州人氏,我们本不是水贼,仅是天灾之下,幸存的可怜人罢了。”
这番话,像一块沉重的巨石,投入了黄巢的心湖。
没有威胁,只有赤裸裸的悲惨,和一丝用“祝福”换“活命”的卑微交易。
二柱闻声,松了松手里的武器,他目光恳切的看向黄巢。
曾经淋过雨,再见同病相邻的苦命人,周二柱的心里,对他们提不起半点动手的念头。
“少爷…您看…”黄丁看着那汉子,欲言又止道。
黄巢鼓了鼓眼睛,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些许。
他转头看向二柱,“取五袋米,一两包盐,再拿些肉干来。”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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