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战八方
黑山县毗邻虎咆山,山中常有饥饿的野兽下山觅食。
为了防止野兽闯入家中,黑山县的山民都会在自家四周扎下高大厚重的藩篱,只防野兽。
但只是野兽,可不会想着拔起藩篱木桩。
季楷眸光冷冽。
绝对是有人窥伺!
难不成还是裴家?想要故技重施?
季楷心有所思,此番若非从陈苦家一路返回,他恐怕还注意不到这些脚印。
......
深夜。
黑山县灯火渐熄。
乌云遮月。
一阵细密的沙沙声逐渐响起。
“好了。
我知道你被那家伙打伤后,需要进食。
前几日,不是也让你吃了几口肉。”
“吼吼——”
“我知道凡人的气血对你而言没用。
但这里不是南疆,我去哪给你找几个落单的气血境武者进补?”
“吼吼——”这个声音愈发不满起来。
“小声点。
待会就让你吃上好东西。
孔雀朱果!
没听说过吧。
你从小吃的都是蛊虫五毒,何时吃过上等的山珍宝药?
这玩意吃上一枚,你亏空的气血便能恢复。”
黑暗中,说话之人语气得意洋洋,手中不知为何,有着淡淡的暖光闪烁。
来者停在藩篱外,环顾四周一圈后,看着身后的高大黑影道:
“前几日,算我们倒霉,被那多管闲事的更夫恰好撞见。
还好你动手及时,没让他敲响铜锣,惊动外人。
卫所驻军夜巡数日后,一无所获,今日已经收了队。
还是按我说的,你把这藩篱拔开,冲进去后先掐他的脖子,不要让他喊出声来。
他就是个寻常山民,你随便就能掐死他。
当然,你要是想拿他取乐,就先捏碎他的喉骨。
只要别惊动县里的武馆豪绅就行。”
站在说话之人背后的黑影缓缓上前,身躯如熊一般高大,披头散发,看不清具体模样。
伸出的双手老茧丛生,黑色汗毛如同钢针,厚实的不似人手,口中依然是低吼着。
“吼吼——”
黑影上前,双手对着木桩抓去。
下一刻,他压低了声音,喉间滚动着如雷般的痛吼声。
双手一抬,只见其上满满是荆棘之刺,黑血直流。
“怎么回事?”
黑影尚未回答询问者,便往前扑去,迎着一道迅猛斩来的刀光。
扑通一声,温热的黑血飞溅,一条断臂砸在雪地之上。
“季某恭候多时。”
不远处,借着透过乌云投下的淡淡月光,能够看到季楷怀中抱着戒刀,正面色警惕的看来。
“药奴,快上!”
被称呼为药奴的巨大黑影虽然被斩断了一臂,却毫不畏惧的朝着季楷扑去。
药奴以宽大的手掌对着季楷手中戒刀拍去,想要夹住宽大的刀背。
季楷藏在暗中听闻两人交谈,早已发觉,这所谓药奴的怪物心智愚昧,但是皮糙肉厚,自愈力惊人。
他特地缠在藩篱木桩上的铁木荆棘,只是扎破了他厚重的老茧,现在已经节节脱落,结痂愈合。
铁木荆棘和铁木箭同出一源,打造的箭矢能够轻易射穿野兽,但从铁木荆棘的创伤来看,就算是铁木箭,对其的伤害也极为有限。
季楷暂时按下了用破甲箭射药奴的念头。
毕竟,他挂在腰间的麋皮箭囊中,只剩最后一支破甲箭。
若是无功而返,仅靠手中这柄他从县内铁匠铺打造,刚刚断其一臂后,已经出现明显豁口的戒刀交战。
兴许没几下,便要断裂。
季楷眸光闪烁,看着不远处正在闪烁的微弱暖光,若有所思。
旋即他搂刀腰间,按照婆娑抱刀吐纳法,运拿气血,待气血游走周身,一股热气和勇力不断上涌。
趁着药奴扑来,季楷往黑暗中一滚,夜色昏暗,四周并无灯火,药奴瞬间丢失了目标,愣在原地。
“他去哪了?”
“孙大夫!我在这儿呢!”
一道刀光从黑暗中亮起,闪着淡淡的琥珀光晕。
袈裟斩——
慈悲戒刀亦能染血。
温热的鲜血飞扬,洒落雪地之上。
孙大夫捂着断臂,急促喘息道:
“孙大夫?
你认错人了!”
“认错?
你捧着那手炉夜行,我隔着一条街就认出了你!”
季楷冷冷笑道,一脚踢在摔落在孙大夫身侧的兽首火炉上,踢散炭火后。
最后的一丝光亮也消失无踪。
从后方愤怒扑来的药奴,又一次扑了空。
三番两次毫无所得,药奴震怒,也顾不上孙大夫来时的嘱托,捶胸咆哮起来。
“吼吼——”
“不要追他。
这小子太邪门了。
前几日还是个不通气血的武者。
刚刚他斩我手臂的那一刀技法玄妙,即便是当初药王堂的供奉刀客,淬骨武者,也不如!”
孙大夫起身,忙从挂在腰间的黑木药箱中取出一团药粉来,倒在伤口处。
简单处理完伤口后,孙大夫呲牙咧嘴,立马道:
“我们走。
黑山县不能呆了。”
只不过他刚走出一步,便听到黑暗中,有着满弓声。
孙大夫面色登时一变,惊道:
“忘了这小子还有猎弓在身。
药奴!护我!”
药奴拦在孙大夫身前,正面迎上季楷射出的铁木箭。
铁木箭没入药奴胸口,并不致命。
甚至,药奴嘶吼几声后,便硬生生折断了铁木箭。
“可惜,我的箭术一般,不然这一箭就射他的眼睛。”
不远处的季楷略带惋惜的摇摇头,又抓起了戒刀。
和药奴交手下来,季楷大致已经确定,药奴的境界在气血大成,只不过似乎受了伤,境界有所跌落,也还有着小成的程度。
与他刚刚拿捏气血,入门气血境相比,高了一个小境界。
不过药奴的战斗方式单一,全靠皮糙肉厚的身躯。
他有着上一品的婆娑抱刀吐纳法,血气绵长,又有一门相应的上一品刀法。
斩药奴,只是时间问题。
季楷运拿气血,再度提起劲力,准备出刀时。
不远处竟有一声瓷坛破碎的声音响起。
月出乌云。
零碎光华洒落。
陈苦屋外,穿着夜行衣的虾头正怀抱着昏迷的陈女,捧着火折子,惊讶的看来。
是被药奴刚刚的咆哮声所吸引。
四目对视。
突然的安静。
孙大夫嘴角掀起一丝冷笑。
“落单的气血境武者。
撞大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