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阿苗面露失望。

　　她还以为，阿红和卢生有希望走到一起呢！

　　多般配啊！

　　阿苗叹气，自顾自地说：“诶，你觉得卢生的衣服好闻也正常。卢生有洁癖，衣服都要送到干洗店，花钱洗的肯定香啊！”

　　惠樱红夹起一块避风塘炒蟹，这个季节的母蟹格外肥。她好奇：“剧组杀青了，你们都在做什么啊？”

　　“目前比较清闲。”阿苗偏着头盘算着，“张导在九月有一部新戏，我到八月初估计就忙起来了。要是新长城、凤凰和新联缺人手，我们也会去帮忙，有补贴。”

　　李固插话：“这电影杀青早。上回我们跟组《富贵逼人》，十一月开机，拍到三月杀青。”

　　“主要是公司发生了一些事，中途停工了一周，导致杀青时间撞上春节，又停工了一个假期。”阿苗说话时，心情有些低落。

　　惠樱红敏锐地察觉到，年前的那次停工似乎牵涉到某些人和事，还对旭日影业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众人不说，她就不问。

　　短暂地冷清了几秒后，大伙儿又嘻嘻哈哈地有说有笑了。

　　阿梅一手叉腰，一手握着酒瓶，脚踩在凳子上大笑：“你猜怎么着？他们气坏了！”

　　朱圆圆不可置信地掏了掏耳洞，柔美的脸上浮现一抹诧异。

　　“卢生，你们请食品公司制作电影的宣传海报？！”

　　“对啊。”卢同把鱼蛋裹上满满的甜辣酱，漫不经心地回复，“车到山前必有路，此路不通换一路。没必要在广告公司上吊死。”

　　“问题是，你不仅用炸药炸出一条路，还把原路堵死了。”顾琴冷嗖嗖地来了一句，皮笑肉不笑。

　　她算是见识了阿梅的行动力。

　　不到半个月，那两个拒绝为旭日影业刊印海报的公司，它们七成的客户都被阿梅“介绍”走了。

　　虚假的商战，违法且致命。

　　真实的商战，合法但有病。

　　卢同咬了一口鱼蛋，咀嚼吞咽，慢悠悠地来了一句：“这算啥？”

　　只听阿梅铿锵有力道：“你们知道那些广告公司多抠门吗？一个个老板赚的盆满钵满，都不给员工们涨工资。我前两天联系了一个保洁。”

　　顾琴竖起耳朵，望向阿梅。以她对卢同的了解，接下来肯定精彩！

　　阿梅卖了个关子。

　　张鑫岩催促：“快说！”

　　“掌声在哪里？”阿梅伸手，目光环顾四周。

　　众人鼓掌。

　　阿梅咳嗽两声，隆重介绍：“我请保洁用开水浇发财树。”

　　“花一百，买不到体面的工作，但能买到对家的暴跳如雷！”

　　朱圆圆“噗”地笑出声，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法子？

　　好缺德啊！

　　“话说，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那两家广告公司吃瘪？”朱圆圆实在太好奇了，忍不住问卢同。

　　卢同指了指阿梅：“莫急，你听她慢慢说。”

　　阿梅继续道：“大家肯定好奇，我是怎么把那些订单搅糊的。”

　　“很简单，收买广告公司的前台小姐，让她给下单的影视公司送去一些不吉利的东西。”

　　“广告公司的高层想挽回这些订单，肯定要请雇主吃饭。我又花了小钱买通饭店服务生，把菜单换成十份拍黄瓜！”

　　一直在吃瓜的容记老板娘闻言，娇躯一震——

　　好家伙，还能这么搞！

　　“听说，那两家公司的老板因为近期诸事不顺，打算买关公像驱邪招财。卢生，咱们要不要花钱买通人，把关公像换成阎王像？”

　　阿梅兴奋地和卢同商量着，缺德的主意一个接一个。

　　卢同略加思索，摇头：“别，这两个雕像的外观差太大了。”

　　阿梅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就当众人以为此事告一段落，卢同突然补充道：“阿梅，你联系一下有圓居士，让他找上那俩家公司，把阎王玉牌当财神玉牌卖。”

　　除了旭日影业的员工，其他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都是什么缺德主意！

　　张鑫岩摇着筷子，有圓居士，这个名字怎么有些耳熟？

　　惠樱红小声询问阿苗：“你们以前经常做这种事吗？”

　　“其实，还好。”阿苗讪笑。

　　何止呢！

　　公司为了卖录像带，故意搞了一堆擦边封面。包括但不限于，黄涩封面、“嘉禾”变“嘉木”等。

　　大概是缺德事做多了，同事们都习以为常，甚至轻车熟路了。

　　当然，旭日影业也不是刻意干缺德事。

　　它只名正言顺地干。

　　像“嘉禾”变“嘉木”，就涉及到一桩旧事。据说，当时嘉禾包底了卢家的两家戏院用于播放李筱龙的电影《精武门》，但临近播出时，嘉禾突然单方面宣布“不在这两家戏院上映”，导致卢家戏院信誉受损。

　　而后，嘉木电影诞生了。

　　尽管阿梅多次强调，成立嘉木电影是为了破坏嘉禾电影的口碑，但阿苗始终怀疑，公司是借机敛财。

　　再后来，阿苗明白了一个词——

　　师出有名。

　　老板娘意犹未尽地吃完瓜，把最后的甜汤端上桌。

　　“后生仔，你能不能帮我出个主意，让容记成为旺角最火的店铺？”

　　“这还不简单！”卢同给细佬打了一碗酒酿丸子，瞥了老板娘一眼，桃花眼中意味不明。

　　“你请人，时不时把其他店铺的电闸拔了，不就行了？”

　　卢西接过甜汤，不厚道地笑了。

　　家哥还是那么缺德。

　　吃完饭，卢同借了容记的电话，联系了包车公司接送员工。

　　卢旭对幺儿招手：“上车。”

　　卢西摇头：“我坐家哥的摩托，好酷！”

　　卢旭“呵呵”两声，寂寞地开着奥斯汀离开了。

　　“邱淑珍怎么没来？”沈巍后知后觉地发现，杀青宴上少了那个和自己斗嘴的小女孩，忙问阿梅。

　　“没有她家的电话。”

　　“哦。”沈巍有些失落，头一回演男主，剧组成员也没围着他转，和其他电影的男主角待遇完全不一样，也就那个小鬼会在意自己。

　　卢同一个巴掌拍过去：“怎么，恋童癖啊！”

　　沈巍疼的龇牙咧嘴，那点emo的情绪瞬间消散了。

　　“谁恋童癖，我是怕那小鬼知道我们不带她，跟我们闹！”

　　“信你？”卢同嗤笑一声，对老板娘招手，“来几瓶啤酒。”

　　说着，卢同跑去隔壁的便利店买来纸杯，给每人分了一杯：“来，大家一起庆祝小沈，票房大卖！以后能多多当任男主！”

　　“好。”大家围着沈巍欢呼，一人敬一口酒。

　　阿梅拉着阿苗窃窃私语：“卢生真细心。也不知道，哪个姑娘有这样的好福气，和卢生在一起。”

　　阿苗兴致不高：“嗯。”

　　她的CP居然be了！

　　看见一辆中巴开过来，卢同对众人喊道：“准备上车，车来啦！”

　　“卢生，回见。”惠樱红自然地和卢同挥手道别。

　　“回见。”卢同笑着回应。

　　等所有员工都上了车，卢同才把骑上雅马哈。卢西爬上后座，等车开到铜锣湾了，他突然问：“家哥，你还和阿爸闹矛盾啊？”

　　卢同微微一愣，没回话。

　　卢西语气委屈：“你明明知道，阿妈的离世是意外。家哥，你和阿爸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细佬，有些事，不是意外两个字就能解释的。”卢同停下车，拍了拍卢西的脑袋，“乖，别想了。以后你长大了，就会懂了。”

　　病是意外。

　　那爆破戏呢？

　　以前又不是没拍过爆破戏，不能把用过的素材重新剪辑进来吗？

　　如果没有拍爆破戏，被人调换炸药之事也不会发生。

　　人啊，有时候就是会钻牛角尖。

　　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

　　路灯洒在兄弟二人的身上，和月光一样稀疏清冷。

　　卢西忧愁地抬头望月，我什么时候能长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