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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陕乱

大明有龙气 蜀心 3268 2025-08-07 12:48

  崇祯元年二月十六,京师紫禁城内。

  “延绥巡抚洪承畴于二月初三大破贼寇,杀敌老营五百,从贼上万,白水三县具为光复,贼首王二向北遁走!”

  王承恩和高体乾恭敬地侍立在一旁,为朱由检念着各地督抚上的奏疏,念至关键处,立即对着龙椅上的少年天子俯首下拜。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哈哈,大伴免礼,大伴免礼啊!”

  自继位起便愁眉不展的朱由检罕见地喜笑颜开,右手虚扶示意王承恩和高体乾起身。

  “洪承畴果然没有辜负朕的心意,先前上了奏折力荐洪卿的是……?”

  “陕西按察使,方岳贡方大人。”高体乾先是侧目一眼王承恩,得到略微点头后才说道。

  “哦!”朱由检露出恍然的神情。

  “陕西糜烂至此,也该换换血了。传朕旨意!”

  王承恩得令,立即三步作两步地快走至案桌前,提笔等待。

  其实以他如今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地位,完全可以驱使几个小太监,大可用不着亲自干这些活计。

  但他仍然亲力亲为。

  “延绥巡抚洪承畴讨贼有功,安边有术,着拔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仍巡抚延绥。”

  对于洪承畴而言,由佥都御史晋升,是由四品跨向三品的重大转变。

  倘若只兼佥都御史,即使延绥巡抚权力再大,说破天也只不过是一个正厅天花板的行署专员。

  但右副都御史,可是正儿八经的副部级高官。

  有了这个台阶,无论是进京为侍郎,还是在陕西省内更近一步,都有了更大的可能性。

  王承恩暗暗心惊,心道这洪承畴真当是圣上眼前的红人。

  “陕西按察使方岳贡举荐有公,识人得当,着拔陕西左布政使,原左布政使回京述职,吏部妥善安排。”

  在明朝的地方制度下,原分两京一十三省,共十三布政司,设左右各十三布政使。

  因边患日重,遂增设巡抚一职,统管军政大事。

  后来单一巡抚难以应对多省联动的局面,而朝廷钦差又难以及时抵达,遂增设总督,督师,统合数省协调。

  例如陕西三边总督武之望,便是陕西省内名副其实的一把手,而主管民政经济的陕西布政使,自然是二把手的地位。

  趁着崇祯帝高兴,侍候在一旁的高体乾不动声色地将有关会试的奏折递上。

  小陈大人,我收你的那些银子,只能让我帮你到这个地步了。

  原来是会试的两位主考官为一份卷宗吵得不可开交,一直打到了紫禁城上。

  看到新一份奏折崇祯皇帝脸上的笑意凝结,原来是此次春闱的时务题中,写着流寇之弊,其患无穷,防流甚于防剿,防源甚于防贼。

  通过练习上下文,其中不少内容都出现‘原理’字样,再加上敢提出这样的言论,朱由检立即想到了前不久刚刚赐下宅子的陈子龙。

  “少年心气,却是略是浮躁了些。”

  朱由检恢复了帝王的威仪,面无表情地说。

  “三甲……”

  旋即摆了摆手。

  “二甲末罢了。”

  皇帝一锤定音,王承恩,高体乾立刻连连点头,按旨意回复。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陕西,延安府安塞,黄土高原。

  两个身着软甲,腰佩宝刀的粗犷汉子登上一个小土坡,身后还跟着十几个随从和护卫的兵士,其中两个最健壮的兵士端着两面旗帜。

  一阵西风吹过,旗杆上的大旗猎猎作响。

  赫然是“闯王”和“紫金梁”几个大字,而旗下的两人,正是陕西最大的两支农民军的领袖——高迎祥,王嘉胤。

  自王二举义起,陕西全省起义风起云涌,规模小的控制着数个庄子,镇子,有几十亲信,上千从众。

  巨寇如王二,高迎祥,王嘉胤等,均有数百带甲老营,从众新营近万人。

  当然,所有义军的‘带甲’都专门代指棉甲,至于铁甲以及更高级的锻甲,那是只有将校和一等一的亲信才有的待遇。

  “王二愣子……王二是咱们这一批最早起来的老兄弟,手底下带甲老营不比俺们少,若是连他都败给了那洪承畴……”

  “没马。”

  高迎祥舔了舔开裂的嘴唇,回头看向由亲信牵着的那批鬃毛乌黑的骏马。

  “即使你我,手里的铁甲也不过几十之数,跟洪阎王那两千家丁硬拼?没有马队,官兵穷追猛打围上来,他娘的有多少老营也是白搭。”

  放眼望去,千沟万壑如大地的皱纹般纵横交错,土塬与山梁起伏绵延,仿佛被巨手随意堆砌的雕塑。

  塬面平坦如台,边缘却被流水切割成陡峭的崖壁,裸露的黄土层理如书页般记录着亿万年风沙的沉积。

  梁峁丘陵则像凝固的波浪,圆润的峁顶与狭长的梁脊交替延伸,在阳光下泛着金黄的微光,与天际线模糊交融。

  风掠过时,细密的黄土粉尘扬起,在日光中舞成一片金色的薄雾,仿佛大地轻盈的呼吸。

  王嘉胤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呼出了满嘴的尘土,“打不过……还跑不过吗……?”

  话语间,他用指缝中渗着泥土的手在地上划了划。

  “洪承畴只管陕北,其他地方他管不得。”

  “东进?”

  “东进!”

  两人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齐齐翻身上马,最后回望了一眼黄土高坡。

  三年大旱,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仅剩下些许耐旱的草木以斑驳的绿意点缀着土黄。

  扭曲的穿天杨和垂柳孤立于山坳,枝干如铁铸般指向天空,树皮皲裂如老者的手掌,却依然在风中摇曳生姿。

  窑洞嵌在陡坡上,拱形的门洞与窗棂贴着早已褪色的淡红窗花。

  偶尔可见瘦骨嶙峋的老牛拖着木犁,在坡地上翻起一道道土浪,蹄印深深陷进因为干旱而变得松软的土层,与沟壑间零星的梯田共同诉说着百姓的艰辛。

  崇祯元年二月三十,高迎祥,王嘉胤,王自用等十八支大大小小的义军队伍在安塞祭奠王二后正式宣布合营,号称十万大军,挥师东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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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嘉胤传》

  嘉胤者,陕府谷佣耕子也。万历四十六年旱魃裂土,乃聚矿徒揭竿,号“混世王”。初劫富户于黄龙山,剜目悬门,书曰:“尔藏粟盈廪,视吾骨成尘耶?”

  崇祯元年攻破河曲,僭称“横天一字王”。其党腰系妇孺首级为符,马颈悬儒生经匣示辱。四年春,陷蒲州,劫藩库得红衣大炮三尊,竟驱虏铁匠仿铸。然暴虐无道,尝醉斩其侄王自用于帐中(未死),由是众叛。

  是年五月,曹文诏破贼于阳城。嘉胤中矢坠崖,残卒传其临终嘶吼:“吾以十八骑起事,聚十万众,当裂土分茅!”然尸首为守卒啖尽,仅余胫骨系于城门,野犬舔其髓三月不去。

  邸报存录:嘉胤据府谷日,造“七杀碑”——一杀士绅,二杀税吏,三杀考官,四杀明将,五杀富商,六杀秃驴(僧),七杀腐儒。晋民闻碑文,小儿夜啼遂止。

  《高迎祥传》

  迎祥,陕安塞驿卒,因裁驿啸聚。初从王嘉胤,号“闯王”。及嘉胤死,尽收其众。此獠狡黠胜群寇:以驴车载妇孺诱官军,伏甲士于苇丛;阴购《纪效新书》习戚家阵法。

  六年冬,裹十万流民破渑池。当是时,黄河冰封尺余,迎祥命铺麦秸于冰面驱众南奔,老弱陷冰窟者塞河道,竟作人桥渡其精骑!入豫即焚郾城孔庙,火三日,灰烬中得未毁圣像,笑曰:“仲尼尚畏我火德乎?”

  九年车箱峡之困,伪降陈奇瑜,贿左右得脱。七月复叛,屠整屋县。有生员赵某当街詈骂,迎祥剜其舌纳酒饮之曰:“酸腐舌浸酒,正可润吾喉!”

  黑水峪败于孙传庭,槛送京师。刑部验明正身,剐三千六百刀,其骨扬灰日,京师霾雾如血。

  塘报秘闻:迎祥腹有北斗七星痣,术士言乃“草头紫微”。剐刑时剖其腹,痣竟渗墨汁,染红日轮三日方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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