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洪武诏狱起步,永乐权柄加身

第55章 潼岭镇

  张辅问道:“司徒大人可辨得马匪去向?”

  司徒顷循着地上蹄痕望了一眼,忽而转头道:“张老弟不妨先说说,你以为,这些人是听谁号令?”

  张辅略一犹豫,终是摇头道:“下官不敢妄言。”

  司徒笑了笑,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愿说?”

  他语声不高,语气却已带锋:“你素来讲究不照箭画靶,未见确据,便不肯轻下断语。可若连己见都不愿提一句,查案又从何谈起?”

  他语气一转,步步为实:“你我二人临行前,在镇抚司翻过些旧卷。凉国公当年平定云南,班师回朝。朝廷调拨之兵她自不敢私藏,可那些降附的前元部众,至今去向未明。”

  张辅略一点头,道:“如此看来,景川侯曹震确有可能,私自收编了凉国公麾下旧部。”

  辛诚在旁接口道:“若此事属实,只须查明川地那些旧部的踪迹,便是谋逆之证。我在北地时也曾听说,蓝玉平滇之后,与当地一名前元余贵私下往来,非一日之说。”

  司徒顷闻言,语声更肃:“如此,更不宜迟缓。该动身了。”

  张辅却迟疑片刻,轻声道:“只是,那名逃走的女孩……”

  司徒望了他一眼,随即走近,轻轻拍了拍他肩头,道:“茫茫人海,一个有意避我们的孩子,岂是你想找便找得到的?”

  他语气不重,却带一丝不容置疑:“我明白你心中挂念此镇之人,但眼下要务,是查清曹震一案。若此事水落石出,镇上诸般隐情,自会浮现。”

  “张辅,有些人你记得就好,不必一一放在心头。”

  张辅道:“下官明白。那便请司徒大人直言,这马蹄印所指方向为何?”

  张辅之所以发问,倒并非真有所疑,而是明知地上痕迹未明,仍要当面确认。此地林密草深,并非泥洼坦途,地面多覆杂草落叶,蹄印本不显著。他与辛诚都看不出来这树木丛生之地的马蹄,所谓痕迹,也只有司徒顷这样多年寻迹的好手才能找到。

  司徒顷能从这一片看似无迹的林地中辨出去向,靠的并非眼力,而是多年搜捕之中炼出的本事。

  “确是朝川地方向而去。”司徒顷答得平静,随即看了他一眼,“你现在,可敢确认自己心中所想了?”

  张辅略一颔首,未再言语。

  “既如此,便不必耽搁。”司徒转身望了望四周,“马车已毁,马匹受惊远遁,如今也只好靠双足行路。”

  张辅点头应下。三人略作整理,旋即动身,循既定之路,踏上通往四川的山道。

  方向既明,心中亦定,三人遂星夜兼程,打算先行抵达下一个城镇补给,再购置马匹与车驾,以便续行。

  不足三日,便入一镇。镇名与图志所载相符,道路畅达,商贾云集,远非先前那座满是死寂与异香的诡镇可比。

  此处因地接川中,商旅往来颇为繁盛,街市喧哗,坊铺林立,行人络绎不绝,颇有几分兴旺气象。

  毕竟,景川侯曹震在川地盘桓多年,治下井然,商路畅通,几成一方安土重地。若非今日之事,世人谁又会料到,此人竟涉谋逆之嫌?

  潼岭镇虽地处川东边缘,却因控扼山口、背连盐道,商旅辐辏,街市颇为热闹。三人入镇时,正值午后,酒楼茶肆间人声鼎沸,街边行旅络绎,远非数日前那座死气沉沉的异香之镇可比。

  张辅略作打量,低声道:“此地虽小,驿路贯通,勉强可作一处中转。”

  司徒顷点了点头:“咱们不宜张扬,寻常客栈落脚即可。”

  三人择了镇中一家名为“永泰”的客栈落脚,位置居中,往来便利。张辅以外省商人名义登记,住中院二层,辛诚与司徒分别落于左右,房门相通,便于照应。

  次日一早,张辅便携辛诚往镇西的马行探看。

  通远马行是本镇老号,掌柜姓尤,年近六旬,言辞老练。张辅与辛诚一番挑选,未急着落定,而是有意言语中提及:“镇外近日动荡,咱们欲往川中行货,不知此间是否平稳?”

  尤掌柜看了二人一眼,笑中带几分揣摩之意,放下手中马鞭,道:“若说太平,自是不能尽信。这几月道上不净,商队都缩了脚。”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两日前,镇里确有一队大车入镇,人数不少,看着不像寻常脚程客。听说进镇便买水粮、修车爪,问他们路上遭了甚事,也不多言。”

  辛诚顺势问道:“他们现在可还在镇里?”

  尤掌柜道:“听说宿在南巷‘恒昌铺’,明面挂的是盐布生意,但来头不小,口音也杂……你们要是想知道什么,不妨自己去问问。”

  张辅与辛诚对视一眼,彼此心中已然有数。

  “多谢。”张辅言简意赅,取了早备好的银子递过,又顺手牵下一匹黑马,“这匹,我要了。”

  尤掌柜笑着点头,眼神却在两人背后多看了几眼,未再言语。

  张辅方自马行离开,便见司徒顷自街角踱步而至。

  张辅开口道:“近来马匪肆扰,似乎已影响周边生意。”

  司徒颔首,道:“我也听说了。镇中人虽讳莫如深,但有些旧话终究藏不住——马匪之患,已非一朝一夕,传言已有十年之久,朝廷却从未问及。”

  辛诚皱眉:“当地官府袖手不管?百姓也不反?”

  司徒淡声道:“怪便怪在此处——此匪虽名为‘马匪’,却少有劫掠为祸之事。往来商旅多有耳闻,却极少有人报官,更无血案可查。多半悄然来去,如你我数日前所遇。”

  张辅沉思片刻,道:“是那群伪作马匪、掩人耳目的家伙。”

  司徒点头,又道:“今年却不同了。据说入春以来,行动频数倍增,商道受阻,才惊动了数家大行。”

  张辅冷笑一声:“如此说来,方才那马贩提及的商队,胆子倒也不小。”

  “哪支商队?”司徒问。

  张辅遂将方才在马行所闻,一一告知。

  司徒听罢,神情微凝,道:“你是疑那商队非真行旅,而是马匪所扮?”

  张辅道:“目前无他线索,此处既有异状,不妨一探。”

  他略一转身,吩咐道:“辛将军,你先牵马回客栈,顺便购辆车驾。我与司徒大人去巷中探访,酉时之前必回。”

  辛诚拱手应诺:“二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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