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我就帮点小忙
东院,正房堂屋。
解决完琐事,换了身宽松的背心裤衩的萧岩赶到时,谭惜音正把蒸好的肉龙出锅。
很神奇的是,做菜她很拿手,可面对螺旋形盘绕在蒸屉上的肉龙,却笨拙的试图用手去拿。
每次失败后,她都把烫疼的手举起来捏住耳垂,借以降温,那猫着腰神情专注的样子,比那弥漫在空气里的肉龙香气,更加鲜活、诱人十倍不止。
他笑了,走过去,拿起水瓢挖了半瓢水。
先是将她那已经通红的指头浸到凉水里降温,然后扫净了面板,把蒸屉反过来扣到面板上,用手在水瓢里沾了水洇湿屉布,将其揭下,拿过菜刀把肉龙切块。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句俗话说的简直太对了。
当萧岩把那双十指烫红的手浸到凉水里,灼烫感消退的同时,她的眼神也变得异常温柔。而后她就没再旁观后续操作,却跑去表妹的东里间翻箱倒柜去了。
以致他的后续操作变得异常缓慢。他问了一声,得到一个不是回答的回答:“你把桌上收拾干净了,不许进来!”
桌子好收拾,只要把面板撤掉,擦抹干净,切好的肉龙装到两个盘子里摆好就完事。可心里的好奇就着实难忍了。
而她还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久久的不能出来。
萧岩不是那种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初哥,前世他也正经结过婚,虽然结局并不美好,但对于仪式感这种东西还是门清的。
自娄晓娥带着赵听岚离开,谭惜音主动跟过去插上大门,这番剧透已经很明显了。
趁她还没出来,他也不愿干等着。从碗柜里寻到两根红蜡烛,用空酒瓶当烛台,放桌上点燃。又找出两个三钱的酒杯,新买的通州老窖打开一瓶,放在一旁。
嚓。
火焰撕开红色的火柴头,四方喷射之后引燃了细小的木柄,慢慢靠近蜡烛头,棉绳烛芯上的蜡皮被融化,继而冒出豆粒大的火苗。
刚要把燃烧着的火柴引向另一根蜡烛,西里间的门帘撩开了。
谭惜音拆散了辫子,盘了个并不规整的发纂,用一根玉簪子别着。
她换了一身大红刺绣的对襟袄裙,款款走来的样子像是画中仙子临凡。
那件大红绣花袄有些宽大,袖子也有些短,露出半截白生生的小臂,一个戴着金手镯,一个戴着玉手镯。
她走到近前,顺着他的手注意到桌上的蜡烛。
这时,火柴已经燃尽。
“哎呀!”他抖了下,将烧到手的火柴梗扔掉。
她笑了,笑得如春露桃花上映射的朝阳。
他站起来,表情慌乱而拘谨,磕磕巴巴的说着:“那,那什么。我,我不知道你,你要穿这么一身。我,我要不要也去换身,换身衣裳?”
“噗嗤……”她笑出了声,神色娇憨里带着狡黠。
她没正面回答问题,反而故作神秘的抬起手来挡在嘴边,小声道:“这些都是晓娥的,我只是借来穿一下,给你看看。好看吗?”
“好看,比画里的仙女都好看!”他点着头,由衷赞美着。
她拿过火柴,引燃了另一根蜡烛,然后关上房门,拉灭了电灯。
虽然四十瓦的白炽灯比两根蜡烛要亮很多,但红蜡烛的光芒自带立体渲染特效,在电灯熄灭的瞬间,给面前的玉人镀上了一层红润色泽,仿佛在真是从画里跳出来的一般。
她重新摆放了椅子,用很小的力气将他按坐在桌角,自己坐到另一角。把两个酒杯并排放到一起,然后示意他倒酒。
酒杯满上,她接过酒瓶,盖上盖子,放到了桌子的最远端。端起酒杯,站起来。
他也跟着端杯站起来。
她把酒杯往前伸,他也照做。
两只酒杯默契的绕过彼此的手腕,然后回收,头凑过来,一饮而尽。
呼。
她呼出一口带着酒香的气息,一双眸子如启明星般耀眼,然后说了句大煞风景的话:
“好了,交杯酒喝过,我就是你的人了。先等下,我去把衣服换了。”
说完站起身来,往没亮灯的西里间走。
萧岩怎肯放过如此良机,又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她要真是去放衣服,又怎会走错房间!
按下激动的心,跟着起身,用锅盖把肉龙扣上,端起两根蜡烛,尾随着往里屋走去。
谭惜音拐过门口,在身后烛光照耀下来到床前,然后像是才发觉身后有光亮般,转身惊呼:
“呀!你怎么跟来了?”
萧岩双手分持蜡烛,回以灿烂笑容:“我来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呀!”
“可是,还没吃饭呢。刚蒸好的肉龙,要趁热才香!”
她答非所问的说着。同时双拳握在胸前,眼睛瞪大,声音羞怯,一副惊恐的样子。
萧岩将蜡烛放到写字台上,缓慢欺近的同时,无师自通的开始给她找理由:
“你都说了,这衣服是借的,弄皱吧了可就不好了。我就帮点小忙,当个衣服架子而已!”
“可是……”
“你刚刚倒酒时湿了手,不要动,我帮你解。”
“你不帮忙叠的吗?”
“等下一块叠好了。”
“这件是我自己的……”
“帮忙帮到底嘛!”
“怎么你也要脱……”
“我热呀!”
“你,你别过来,把嘴拿开……”
“我饿呀!”
“外边有肉龙唔……”
写字台上的两团烛火默默燃烧着,屋里似有不测的风拂过,让火苗忽左忽右的战栗般抖动。
突然,一团烛花猛然爆开,引来一声压抑的惊呼。
风似乎变大了,火苗由战抖变作摇晃。一滴烛泪流下,让烛芯露出更长,使得焰端在摇晃中又添加了快速窜动。
四九城本来就没几棵树,小院里更是一棵都没有。然而风卷过窗棂,似是送来了鸟儿啼唱的声响。
一只夜莺飞了过来,想要靠近那窗棂,它以为那里有自己的同类在欢唱。可刚一接近,就赶忙反身逃开,像是被某种急促的击打声勾起了它的恐惧。
堂屋的桌上,刚出锅的肉龙闷在锅盖里,委屈的冒着热气,似在埋怨身体被撕裂般对待不说,连冒个气都要经受重重围堵。
不知过了多久。
“我饿了。”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我去拿吃的。”另一个声音安抚道。
“我自己去!”弱弱的声音里冒出一股倔强。
“你莫不是在小瞧我?”另一个声音适度的表示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