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不离不弃
我站在她家门口,手里拎着保温桶,掌心已经被热气熏得发红。程澈刚出院那天,我就把她的钥匙悄悄“借”了过来——当然不是偷,是她自己递给我的,说:“你要是不放心,就帮我看着点冰箱里的酸奶有没有过期。”
其实那会儿我已经三天没睡好觉了。医院的长椅太硬,躺久了腰疼,但比起让她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我宁愿在椅子上蜷一整夜。
她现在拄着拐杖,走路还有点吃力,但我看得出她在努力恢复。每天早上她都会坐在阳台上,对着电脑处理一些简单的邮件,说是不能让我一个人扛所有事。可我知道,她是在逼自己尽快回到岗位上。
我把门轻轻推开,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厨房水壶的咕噜声。她靠在沙发上,头发随意扎起,露出一边耳垂上的小颗珍珠。我走过去时,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些疲惫,却带着笑意。
“今天怎么这么早?”她问。
“你不是说想喝汤吗?”我把保温桶放在茶几上,掀开盖子,“莲藕排骨汤,加了枸杞。”
她凑近嗅了一下,鼻尖微微皱起,“闻起来不错。”
“尝尝看。”我把碗递给她。
她接过,舀了一勺慢慢喝下去,眼睛忽然亮了点,“比我妈妈煮的好喝。”
我笑了笑,“你妈肯定不会相信这话。”
她低头又喝了一口,忽然说:“林深,你不用一直陪着我的。”
我顿了顿,手还握着汤勺,“我想陪。”
她没说话,只是低头继续喝汤。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她肩头,像是某种温柔的提醒。
那天晚上,我帮她把药放进温水杯里,她接过去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腕,那条褪色的蓝绳微微晃动。
“你还戴着这个。”她轻声说。
我点头,“一直戴着。”
她没再问什么,只是轻轻地笑了。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做了早餐。煎蛋、吐司和一杯温牛奶。她醒来后看到桌上摆好的餐点,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猜的。”我撒了个小谎。
其实是我偷偷翻了她手机里的备忘录,看到她写着“早餐喜欢简单一点”。
她没揭穿我,只是默默地吃完,然后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发呆。
“在想什么?”我问。
“我在想,如果这次我不是受伤,而是……更严重的事呢?”她说得很轻,像是怕惊扰到空气。
我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握住她的手,“不会有如果。”
她低头看我,眼底有一丝动摇,“林深,我不是温室里的花。”
“我知道。”我说,“但我也不是那种只会在后面看着你的人。”
她怔了一下,随即笑出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了?”
“是你教会我的。”我认真地说。
她脸红了一下,低头咬了咬唇,像是在压抑什么情绪。
那天下午,我推着轮椅带她去楼下晒太阳。小区里有几只流浪猫,她看见一只黑白相间的,眼睛立刻亮了。
“那只猫好像你。”她说。
“为什么?”
“因为它也总是冷着一张脸,但靠近了才发现其实挺温柔的。”
我无奈地笑了,“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她没回答,只是伸手摸了摸那只猫的脑袋,它蹭了蹭她的指尖,发出呼噜声。
我们坐在树荫下,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林深。”她忽然开口。
“嗯?”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倔强了?”
“不会。”我说,“我只是希望你能让我分担一些。”
她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我依旧每天来照顾她,做饭、洗衣服、整理房间,甚至学会了怎么调适合她口味的营养餐。她开始能独立行走,虽然动作还不太稳,但她已经可以自己泡咖啡了。
有一次,我正在厨房切菜,她忽然走进来,站在我身后。
“你在干嘛?”她问。
“准备晚餐。”
“要不要我帮忙?”
“你现在该坐着休息。”
她叹了口气,“林深,我不是病人了。”
我转过身看着她,她的眼神坚定而柔软。
“我知道。”我说,“但我还是想照顾你。”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扑哧一笑,“你是不是从小就特别会哄人?”
“我没哄你。”我说,“我只是不想让你一个人承担所有。”
她走近一步,轻轻抱住我,“谢谢你。”
我没有说话,只是回抱住她。她的体温透过衣服传来,真实得让人安心。
那天晚上,我们一起看了部老电影。她靠在我肩上,偶尔会因为腿伤换个姿势,但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
“林深。”她忽然说。
“嗯?”
“如果我们不是恋人,还会这样吗?”
我低头看她,“你是想说,我们会在一起吗?”
她点点头。
我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现在我很庆幸,我们是恋人。”
她笑了,眼角弯成一道温柔的弧线。
“那你以后别再让我一个人冒险了。”她靠在我怀里,声音有点闷。
“好。”我说,“我答应你。”
风从窗户缝隙吹进来,带着夜晚的凉意。我拉了拉毯子,把她裹得更紧些。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感情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这样细水长流的陪伴。
而我愿意,就这样陪她走下去。
第二天清晨,她醒得比我早。我睁开眼时,发现她正坐在床边,脚边放着一根拐杖,另一只手轻轻搭在我额头上。
“醒了?”她轻声问。
我点点头,坐起身,“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她笑了笑,“我想试试看能不能不用拐杖走几步。”
我立刻坐直身子,“要我扶你吗?”
她摇头,“我自己来。”
我看着她缓缓站起来,膝盖微微颤抖,但她没有退缩。她一步一步往前挪,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却异常坚定。
当我看到她终于稳稳站在客厅中央时,我几乎忍不住想鼓掌。
她回头看向我,眼里闪着光,“你看,我能行。”
我走过去,紧紧抱住她,“是啊,你能行。”
她靠在我怀里,轻声说:“林深,谢谢你一直都在。”
我低头看着她,“因为你也在。”
窗外的阳光刚刚好,照进屋子,温暖而不刺眼。